樊霜赶在下工前把剪刀送回了集体理发店,还揣了两个鸡蛋当谢礼。
理发师乐得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把鸡蛋藏起来:“晏星媳妇,你看你。下次要用直接过来拿!”
樊霜笑着道谢,出了门。
刚出门,就遇见下工的男男女女。
一对中年夫妻走在她身后几步远。
“晏星媳妇?”
扛着锄头的男人,直勾勾盯着前面的倩影,“稀奇啊,她今天怎么跑这来了。”
女人拧上男人的耳朵,粗声粗气的骂道:“看看看!也不怕把眼珠子掉出来!”
“有什么好看的,又看不成你的!”
男人歪着脑袋讨饶:“媳妇媳妇!轻点轻点。”
为了表示自己对老婆的忠诚,还给樊霜泼了一盆脏水,“我看看这寡妇出来干什么,是不是在家里呆不住,趁着下工人多,来勾男人。这样的女人,除了一张脸,她有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给我我都不要。”
女人手下拧的更重:“给你?你看看你那小功夫,能消受的起吗。”
身后响起一阵哄笑声。
男人脸红得像猪肝,有点恼:“人这么多,你说什么说。”
“让开让开!都他娘的让开!”
王二龙拉着个平板车,牛一样从后面冲过来。
车上站着他的死对头项新阳,拿着根树枝条子边抽他边笑:“驾!驾!!”
“这俩死小子!从小打到大,一天都不安生!”夫妻俩被吓了一跳,没好气的骂道。
平板车旋风一般从他们身边掠过。
“——!”急停在樊霜面前。
“樊,晏星媳妇!”王二龙看见面前的人,车都顾不上拉了,两手一放。
项新阳没反应过来,身子叽里咕噜从车板上栽下来,滚到樊霜脚边。
“你他——”他骂骂咧咧的起身,正看见一双带笑的眼睛,月眸清浅笑意盈盈,像,像半个月前吃的冰棍!
凉丝丝,甜滋滋的。
“——你他,他,”项新阳语无伦次的避开那双眼睛。
王二龙笑得像吃了头猪:“摔死你!”
项新阳耳根微红,踹了他一脚,拉着平板车跑远了。
“得,又迷死一个。”女人道。
男人谄笑:“媳妇,这种毛头小子,没沾过女人,他懂什么啊,我就不会!”
“哼,做那狐狸精的样子给谁看!”又有一个村民凑上来。
女人故意提高声音,阴阳怪气的说:“谁让人家涨了一张俊脸呢,人又不安分,可不把整个黑巷子都迷翻!”
村民贱笑着附和:“她男人哪哪都动不了,这不急得难受吗哈哈哈!”
樊霜:放屁!谁说哪哪都动不了的,见过吗你。
黑巷子村的女人,就没有几个喜欢樊霜的。
大家都下地干活,她不用干。
大家都晒的乌漆嘛黑,她白白嫩嫩。
最主要的是,她那张脸,那身条儿,是个男人见了都走不动道儿。
干活的时候,女人们在一处议论过,说她要是下地,那隔壁的男人们,干的比牛还使劲,一口气能耕十亩地。
她要是出门,见了她的男人,就像被勾了魂一样。
所以黑巷子村的女人,都恶心樊霜。
好死不死的,她今天不光出门,还跑到这大队部旁边,下工的人,哪一个看不见她?
又有人加入聊天,“听说,昨天她为了她家老四晏阳,差点和队长吵起来呢~”
“真假?”
“那还能有假,好多人都看见了!”
一堆人看着樊霜的背影,小声说:“这是想男人想疯了吧?把主意打小叔子身上了!她这样的会不会被定个流氓罪?要接受批斗的!”
“批斗呗,谁让她不老实。”
“还有还有,我还听刘兵说,他摸过樊霜的……嘿嘿嘿……”
“骗人的吧,我怎么听说是刘兵想凑上去,没得手呢。”
“切,得手了还专门告诉你?”
“我靠这么不要脸!太贱了我要不要去大队长那里举报她?”
“对了,还有,我看见王知青最近两天下工都去晏家,是不是……”
“王知青你看那样儿,也不像个老实人,说不定搞一起去了!”
“我去你奶奶的!你这贱嘴,说谁呢!”
说着说着,一声怒喝突然在背后响起。
众人一看,登时脸色各异,既尴尬又僵硬,有几个还涨红了脸。
背后小声蛐蛐人,被人家家里人给听见了!
万一告到大队长那里,他们这几个人都要接受批评,开会教育,多丢脸啊。
有人腆着脸陪笑,“呵,呵呵,不是,我们不是那意思……”
“是啊是啊,妹子别生气!都是别人瞎说的!!”
庄若芳双目圆睁,瞪着方才说话的一人,恨不得吃了他:“王知青招你惹你了,你贱嘴找骂是吧!”
庄若芳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高傲跋扈。
那人脑袋一缩,灰溜溜的快步走了。
庄若芳追上去骂:“怂逼样儿!你就是妒嫉人家有学问,编出这样的话来腌臜人家,你不瞅瞅你那……”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这庄若芳是一句话都不帮妯娌说啊。
看两人走远了,窃窃声又继续:
“早就听说庄若芳和樊霜不和,这么看是真不和啊!”
“你说,会不会是她男人晏守财太强了,也看上了樊霜?”
樊霜终于忍无可忍,妈的,什么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是吧???
本来想着忍一忍算了,万一和他们吵起来,他们联名不同意晏阳的名额,到时候麻烦,没想到他们越说越过分了。
她停住脚步,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可能吧,晏守财多本分一个人,全村没有比他脾气再好的男人了。”
“那就是——”那人想都没想,“樊霜勾引晏守财!”
樊霜:WTF???!!!
你这么聪明你妈知道吗?
她鼻尖一动,转身走进旁边一排矮棚。
还是有人清醒的,思索着说:“我觉得不像,樊霜看起来挺老实的,倒是你们这些男人,嘴里说着腌臜人家的话,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人家的背影,是动都不带动的。”
“我可没有!”几个男人反驳道,“只有刘兵那种人才这样。”
“哼,她要是正经,刘兵能凑上去?苍蝇不叮无缝蛋!”
一群人行至大队部的牲口棚,迎面撞上他们口中的“有缝蛋”。
樊霜端着牲口盆,朝人群用力一泼,嘴里骂着:“苍蝇不叮无缝蛋?苍蝇就是苍蝇,它见东西就叮,就像你们,见屎就吃,所以嘴才这么臭!”
人群中爆发出混乱的尖叫。
樊霜隔着土墙,把食盆扔回牲口棚,挑眉看着鸡飞狗跳的众人:“吃吧,不!客!气!”
“啊!噗!羊屎蛋!我嘴里有个羊屎蛋!!!”
“噗!我也是!”
“啊!!还有牛屎!樊霜,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