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樊霜跑去卫生所跟张大夫说,她不学针灸了,晏星不吃那一套。
张大夫懒得理会她突然的发癫,“不学就不学,反正你答应过的事不能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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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樊霜要跟他学传统针灸疗法,他本想一口回绝的。
幺娃娘极力推荐,说樊霜在学医方面很有天赋,三下两下就把死了一半的幺娃从阎王手里夺回来了。
妙手回春,堪比神仙。
张大夫一寻思,自己已经年过七十,干不了几天了。
卫生所后继无人,黑巷子这些年轻人,没一个能接班的。
唯一一个懂医的,就是他孙女,还离开黑巷子,嫁到城里去了。
他想了想,问樊霜:“我可以教你,但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干。”
“你识字吗?”
樊霜:“扫盲班学过几个。”
她本人认识挺多字,原身樊霜就只认识几十个。
比如,“XX”票、“XX”角、“XX”分……
张大夫捋着白胡子,“我给你几本书,你啃一啃,年底公社选拔,参加医疗培训,在卫生所当乡村医生。”
乡村医生?
樊霜第一反应:不,我没打算一辈子留在这里。
不过她很快又答应了,学针灸是为了唤醒晏星,唤醒晏星是为了离开。
四舍五入,学针灸是为了离开,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答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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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嫂怎样了?”张大夫问。
樊霜愁眉苦脸:“虚弱的很。”
张大夫收拾自己的药箱,耷拉着眼睛,欲言又止,“她失血过多,要好好补补。”
樊霜问:“师父你这里有什么人参鹿茸灵芝的吗?”
张大夫:“我只是一个乡村赤脚医生。”
“再说了,她身体太弱,这种大补的东西她也受不住,饮食上补一补就行了。”
樊霜:“我家吃的……啧,别说补了,我都快营养不良了。”
张大夫想了想,晏老太大概宁愿给晏守玉进补,也不舍得把钱花在廖玉珍身上。
“师父,哪里能搞到钱?急需。”
不光廖玉珍需要补身体花钱,晏阳马上就开学了,到时候学费都没有怎么上。
钱啊,怎么到哪里都缺这玩意!
“我要是能搞到钱,还在这里给人看什么病?要是早个二十多年嘛,我倒是有路子,”
“什么路子?”
“你现在问我,我没了。”
樊霜:说了等于没说。
“我年轻那会儿,经常上山去采岩黄连,手里就没缺过钱。”
樊霜眼前一亮,她认识,长得像香菜似的。
“现在不行了,严打投机倒把,被发现了要挨批斗的——”
樊霜:“要是没被发现呢?”
“那就可以偷偷,”张大夫压低声音,用气声道,“拿到黑市,卖掉。”
樊霜点头,“噢噢。”
“哪座山?”
张大夫:“就角山,上边还有我以前歇脚的山洞——你要干嘛?”
樊霜打哈哈:“不干嘛,闲聊嘛。”
张大夫背起他的老药箱:“没空跟你闲聊,我出去一趟,你在这看看书,来人了上项家叫我。”
樊霜:“师父,那些书我都快看吐了。”
那些基础知识,她一个有丰富临床经验的护士,早都烂熟于心了。
“晏星这样是不是算有反应了?我要是把植物人都唤醒了,公社会不会直接点我通过,直接晋级?”
来卫生所给孩子配药片的幺娃娘听见,兴奋道:“你家晏星有反应啦?”
她可是每天给神仙上香的,说不定真的就灵验了!
樊霜:“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张大夫给配好药,撂下一句“你真敢想”就走了。
幺娃娘把装着药片的纸包塞进口袋,“他什么反应?”
樊霜如实答:“不靠近他吧,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一靠近,他就脸红,一碰他,他呼吸很粗,还,还……”
幺娃娘看着樊霜桃花般的面容:“啊?”
“还怎样?”
“没什么,就这些。”
樊霜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幺娃娘扑哧一笑,瞅瞅四下无人,贼兮兮的碰碰樊霜的胳膊:“我听着,怎么和那样儿似的?”
“哪样?”
幺娃娘:“噢,你没见过。”
幺娃娘捂着嘴巴凑近樊霜耳朵:“就是……。”
樊霜:……
干坏事?晏星?
用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吗哈哈哈。
幺娃娘给她出主意道:“有反应是好事,说不定快醒了,你多刺激刺激!”
樊霜沉吟片刻,从张大夫诊桌抽屉里取出一根针:“用针扎扎?”
幺娃娘:“!”
太狠了!
她嗔了樊霜一眼,“不是叫你废了他。”
樊霜面露难色,“那怎么做?”
“你用啊!”幺娃娘急道。
“啊?”樊霜呆住。
她看看自己的手,不是很想欸。
幺娃娘:“听姐的,包醒的,我回去再给神仙多上几炷香!”
自从樊霜把幺娃救了,幺娃娘就成了她的死忠粉,村里谁要是说樊霜坏话被她听见了,比本人来了骂的还凶!
要是晏星真能醒了,对樊霜是天大的好事一件,也算全了她每日上香求神的功德。
樊霜:“……”
“我帮你在这看着,你快回去试试!”
樊霜汗流浃背:“……姐,现在是大白天啊……”
“而且,你不是给幺娃拿了拉肚子的药吗?”
幺娃娘比她还急切,上手推她:“没事,拉一会儿拉不死。”
樊霜顿时:“……”
姐还是太热心了,真的。
樊霜犹犹豫豫回了家。
把窗帘拉上。
晏星双腿长伸,静静躺在床上,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眉似远山,面如冠玉。
像长剑剑鞘上镶嵌的温润玉石,出尘绝世不失锋芒。
感受到樊霜的靠近,晏星脸上浮起淡淡的红。
樊霜绕着床转了好几圈,最终下定决心,“晏星,对不住了,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
晏星:谁?占谁便宜?
突然,他身上一凉。
!!!
晏星大脑一懵。
这个女人!她要干什么!
为什么八他裤子!?
老听隔壁破床摇晃的声音,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是吗?
是吗?
就,
也不是不可以。
樊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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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樊霜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回到卫生所。
幺娃娘:“啊?这么快?”
樊霜假装收拾诊桌上的体温计和药方单,用很忙掩饰自己的尴尬。
虽然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直面那壮观的一跟,她还是有点孩怕。
“没醒?”
樊霜不好意思的点头,脑袋快钻进桌洞里。
幺娃娘幽幽道:“那他确实有点没用……”
樊霜:“……我,是我没用……算了。”
下不去手。
醒不醒的看天意吧。
不能操之过急。
幺娃娘想着她这样子,一看就是未经人事的,以为是她害羞又怕疼,拍着她安慰道:“咱们女人刚开始都是这样的,以后就不疼了……”
樊霜:“?”
什么跟什么?
?
算了。
反正也是有点效果的,她放弃的时候,看见晏星躺在那里咬牙攥拳,脸色不大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