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霜也不辩驳,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
晏老太看占了上风,哭天抢地:“你这个狠心的毒妇,你要分家,是想把我们老三生生折磨死啊!我绝不同意。”
樊霜轻抬眼帘,一双美目光华灼灼:“娘,你真的要和我们用一块表,几家均摊电费?”
她粲然一笑,对愁眉锁眼的电工道:“大哥,我这块不装了。”
电工如临大赦,用最快得速度把晏家电表装好,生怕哪一边反悔。
樊霜两手一拍,想起什么似的,“呀,光看装电表,忘了跟张大夫说好去学针灸了。”
针灸?
围观群众有人恍然大悟:“她在学针灸给晏星扎针?”
“好像是,学好多天了。”
“那辣椒水怎么回事?”
“可能是一种刺激疗法,张大夫给我爹用过。”
原来,她根本没有折磨晏星,而是在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他的时候,还在努力想让他苏醒。
众人看向方才撒泼打滚的晏老太,小声道:“后娘不如亲媳妇。”
晏老太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
樊霜对其中一人道:“胡大爷,明早我要坐你的牛车去趟县城买东西。”
胡大爷:“哎哎,好。”
这姑娘是个重情谊的,上次牛车坏了,她二话不说把晏老二媳妇背回来的。
梦楠大眼睛扑闪扑闪看向樊霜,好奇的问:“三婶婶,你要去县城买什么?”
樊霜弹弹她的小脑袋:“我去给你三叔叔买个电风扇啊,天热,他受罪了,唉!”
胡大爷提醒:“电风扇,要票的。”
樊霜一脸骄傲:“我家晏星是英雄,是公社的光荣,公社一看我的申请,马上就给了我一张票!”
梦楠是个合格的捧哏:“哇!那样三叔叔就好受多了。”
晏老太:“电风扇?什么电风扇?”
败家玩意,得多少电费啊!
樊霜:这没有空调的年代,可算让我等来了电,用个电风扇不过分吧?
.
第二天,樊霜坐着胡大爷的车从县城回来的时候,村口大树下坐着一群乘凉的人,看见那台崭新的小风扇,羡慕又嫉妒。
大家都知道,樊霜心疼瘫子丈夫,特地跑县城去买的电风扇。
要知道,黑巷子村之前连手电筒都没有一个,她这就用上电风扇了!
真是让人嫉妒得发狂。
“这大热的天,人家不光不用下地干活,还能在家躺着吹风……”
“谁说这樊霜傻,我看她精得很,要不是嫁个瘫子,她能过这样的好日子?”
一个额头长着黑痦子的妇女撇撇嘴,语气酸溜溜:“再怎么,不也只是搂着个瘫子睡,能干什么呀?”
另一个女人捣了她一拳,不怀好意的笑道:“这才几个月,说不定…搂着搂着就醒了呢!”
一群人轰然大笑,都是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人,心知肚明她说的搂着不只是单纯搂着。
樊霜也听见了。
不过,这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农村人除了干活就是聚在一起闲扯。
东家长西家短的,谁家有什么秘事,他们比当事人还清楚明白。
樊霜也没想去堵别人的嘴,嘴巴长在他们身上,她不管说什么都有人说三道四。
她的原罪就是嫁了个瘫子老公,给黑巷子村的村民提供了天然的谈资,至于她听了会有什么感受。
根本就无人在意。
“醒了又怎么样?我听说,晏星可是有个相好的——”
樊霜一听,抱着电风扇凑过去,兴奋道:“相好!?谁?人在哪?”
那人说了一半,没想到樊霜会主动凑上来,“哎呀,樊霜,我听人家说的……”
樊霜追问:“所以,是谁?”
那人怕樊霜像上次那样突然发疯泼粪,支支吾吾,就是不往下说。
黑痦子忍不住接话:“嗐,晏星当兵前和四队的一个女娃要好,俩人初中时候还是同学呢!樊霜,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嘴上这样说着,眉眼却带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樊霜锲而不舍的问:“谁?叫什么?”
上次被泼羊屎牛粪的受害者,忙不动声色扯了扯口无遮拦想继续刺激樊霜的黑痦子,担心再往下说,刺激到樊霜,她会把怀里的电风扇砸在她们脸上。
黑痦子没领会到,她不光要说,还要往重了说,于是一脸洋洋得意道:“据说,两人准备等晏星退伍结婚来着!”
樊霜一心想知道那人是谁,“你倒说是谁啊,说半天没有重点。”
黑痦子一愣,“是四队的张静。”
“啊?哦。”
樊霜大失所望。
四队的张静,黑巷子一枝花,和晏星倒是真的般配。
可是,人家结婚了啊!在她嫁给晏星前几天,张静就和城里钢铁厂技术员结婚了,当时接亲还是来的小轿车,轰动了整个门头沟公社。
要知道,村里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小轿车。
一般接亲用马车牛车,好一点的用自行车拖拉机。
像原身樊霜,就是晏家人用胡大爷的牛车接进门的。
黑痦子假意安慰实则专挑痛处刺激:“樊霜啊,你别太难受,虽然晏星心里装着别的女人,他人到底还是你的!虽然他不能动,好歹还活着不是?”
樊霜:我谢谢你哦大姐!
管他心里有谁,她只是想借助爱情的力量把晏星唤醒,自己就不用照顾他了。
他便去找他心爱的姑娘好了!
其实樊霜早就有离开黑巷子的想法,但思来想去还是先打消了。
晏阳去上大学,她再丢下晏星一个人,让他在屋子里自生自灭,太残忍了。
樊霜:没有感情,全是良心。
她失望得重重叹了一口气:“唉!”
本来以为是个好机会的。
黑痦子以为自己龌龊心思得逞,装出一副知心大姐的样子,好言相劝。
“妹子,千万别往心里去啊,男人嘛,心里想着谁不重要,是不是?能知冷知热,知道保护自个儿的女人,就行啦!”
专拣晏星做不到的地方说,专挑樊霜的心窝子戳。
“你也不要太难受——”
樊霜:“难受?”
黑痦子不可思议的瞧着她:“你不难受?”
樊霜实在费解:“我难受什么?又不是我瘫在床上动不了。”
“可是,你,”黑痦子磕磕巴巴,“晏星,他心里有别的女人啊,你能咽下这口气?”
樊霜觉得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了,抱着自己的电风扇准备告辞:“有就有呗,就他现在这个鬼样子,我还怕他俩搞一起啊。”
多余了。
“……”黑痦子没想到她这么想得开。
这樊霜之前不是整天抹眼泪吗?她以为是个小心眼的。
“你不担心那女人也放不下晏星吗?”
樊霜:“咋滴,她还要他啊?要的话赶紧过来扛走!”
围观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