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烬雪小手按在她的两把剑上,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这两日,她杀那些落单的妖魔杀爽了。
自信心爆棚。
这次,她要和师尊并肩作战!
“师、师尊,让雪儿…”
“退后,雪儿。这次不行。”
祝余的语气不容置喙。
小徒弟嘟了嘟嘴,但还是乖乖退到师尊身后。
然后,她看见师尊缓缓抬起右手,食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长剑天上来。
一道青色剑光自九霄之上倾泻而下。
那剑光所过之处。
几十头狼魔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灰飞烟灭。
冲在最前头的那头巨狼,甚至保持着扑杀的姿势就被剑气绞成了齑粉。
剑气所过,一条数丈宽的沟壑横亘在大地上。
城墙上的柱子目瞪口呆。
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那个白衣书生…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那些让他们损兵折将的妖魔就…
“仙…仙人…”
柱子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城墙上。
刚…刚才…
自己没冒犯仙人吧?
其他的士卒也没好到哪儿去。
个个突着眼珠子,大张着嘴巴。
祝余负手而立,衣袂飘飘。
他面向城门方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现在,可以开城门了吗?”
校尉的脸刷地一下白了,连踢带骂地对手下喊道:
“都傻站着干什么?!没听到仙人说的吗?快开城门!”
“柱子,你他娘的发什么呆?!去禀告镇守,有仙人来访!昭武有救了!”
“哦、哦…得令!”
被踹了一脚的柱子如梦方醒,最后瞧了那淡然的白衣仙人一眼,连滚带爬地冲下城墙。
沉重的城门在嘎吱声中缓缓开启。
城门洞开处,两队士兵噤若寒蝉地分立两侧。
几个胆大的士卒偷偷抬眼,打量着这位看似文弱的白衣小郎君。
看着也就是个精瘦汉子,还没他们壮实,咋就那么强咧?
祝余正要迈步,突然感觉衣袖被人拽住。
苏烬雪满眼闪着崇拜的星星:
“师、师尊好厉害!比昨天还厉害!”
“想学吗?”
“想!”小徒弟点头如捣蒜。
“等你把《上善若水》练到第三重再说。”祝余笑着弹了下她的脑门。
苏烬雪捂着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但立马又振作起来:
“那、那雪儿今晚不睡觉也要练!”
“不可以。必须按时睡觉!”
说罢,祝余牵起她的小手往城里走去。
后面,难民们激动地议论纷纷:
“我就说这位是真正的仙人!”
“老天有眼!我们有救了!”
“还有雪儿姐姐!她肯定也是仙童!”说这话的是小荷。
苏烬雪听到最后一句,得意地抬头挺胸,把师尊的手攥得更紧了。
她才不是什么仙童。
她是师尊唯一的徒弟!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甜滋滋的,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城门内。
校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抱拳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小人御下不严,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仙人海涵。”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赔笑时脸上的刀疤都在抽搐。
祝余自然不会和他计较:
“无妨。先安置这些百姓要紧。”
校尉闻言面露难色,搓着手道:“这个…仙人恕罪…小人做不得主,需得我们镇守大人来做决定。”
说曹操曹操到。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两骑当先而来。
两人皆披挂札甲,一身甲片寒光凛凛。
“吁——”
领头那人勒马停在丈外,声如洪钟:
“听闻有仙人驾临昭武,不知是哪位高贤?”
祝余上前一步,拱手道:
“在下不过一介剑修,当不得仙人之称。”
那将领翻身下马,甲叶铿锵作响。
他目光如炬地打量着祝余。
见这青年虽衣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出尘之气。
在这妖魔横行的乱世,能如此气定神闲者,必非等闲之辈。
昭武镇就需要这样的高手!
“某乃昭武镇守杨肃。”
他抱拳行礼,甲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多谢阁下出手解围。府上已备薄酒,还望赏光一叙。”
祝余还礼道:“杨镇守客气。只是这些百姓…”
杨肃二话不说,当即转身命令属下安顿他们。
难民们终于得救,对着祝余和杨肃千恩万谢。
欢喜的人群中,小荷却独自小跑上来,拽着苏烬雪的衣角,大眼睛里噙着泪水:
“雪儿姐姐…”
苏烬雪心下一软,仰头向师尊求助。
祝余会意,对杨肃道:“这孩子孤苦无依,又与我这徒儿投缘,能否让她随我们同行?”
“自当从命。”杨肃爽朗一笑,亲自为在前引路。
众人沿着主街前行。
见道路两旁商铺紧闭,偶有行人也是神色惶惶。
墙角处蜷缩着不少伤兵,痛苦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让阁下见笑了。”杨肃长叹一声,“自朔州陷落后,我们这些下属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昭武镇已苦守月余。”
“今早就有四批妖魔来袭,我们又折损了近百儿郎…”
“若再无援军…”杨肃声音低沉,“昭武怕是要步怀荒、安冥二镇后尘了。”
“唉…若朔州尚在,何至于此啊…”
祝余略作沉吟,突然道:
“杨镇守可识得朔州苏氏?”
“自然!”杨肃肃然起敬,“苏将军一门忠烈,城破时率亲卫死战不退,是我辈楷模啊!”
说完,他发现祝余身旁的苏烬雪眼眶通红。
杨肃心细如发,问道:
“这位小姑娘莫非…”
“她正是朔州苏氏之女。”祝余答道。
杨肃面露惊疑:
“恕在下眼挫,可…苏将军膝下似乎只有两子啊?”
“雪儿。”祝余柔声示意,“告诉杨镇守,令尊是谁?”
苏烬雪字正腔圆地道:
“家、家父苏明远,朔州左营都尉!”
“原来是苏都尉!”杨肃恍然大悟,神情庄严地一抱拳,“令尊与某曾有几面之缘,当真是条好汉!”
言毕。
杨肃脸上的肃穆化作长辈的慈爱。
他半蹲着与苏烬雪平视:
“苏兄弟当年在军议上,还喊过某一声杨大哥呢。”
“侄女到了昭武镇,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
“有何需求大可直言,只要是伯伯能办到的,都不成问题!”
苏烬雪不明所以。
这个威风凛凛的镇守大人,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和蔼的“杨伯伯”?
自己爹爹和他很熟吗?
没听爹爹提过呀?
祝余啥也没说,任由杨肃和自家小徒弟套近乎。
杨肃以前和雪儿老爹熟不熟不清楚。
反正从此刻开始,他们就是好兄弟了。
都是人情世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