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地照在相框上,陶思洛看见茶几角落摆着张泛黄的照片——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躲在爷爷身后,而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固执地举着辆红色火车。
“您还留着这个…”
“老头子生前最珍视的。”许母轻轻擦拭相框,”说你们俩…”话到一半突然停住,转而从抽屉取出个绒布盒子,”这个该物归原主了。”
盒子里躺着枚小小的银锁片,上面刻着”平安喜乐”。
陶思洛的指尖颤抖起来,这是她出生时爷爷定制的,后来不知丢在了哪里。
“那年你落在我家钢琴上,”许父声音温和,”老头子收着,说等小陶长大再给。”
······
午饭是丰盛的家常菜,却道道都藏着心思。
“思洛尝尝这个。”许母舀了勺蟹粉豆腐给她,”你爷爷最爱吃的。”
滑嫩的豆腐入口即化,陶思洛突然想起爷爷总爱把最嫩的部份挑给她,自己吃边角。
眼眶发热的瞬间,一块剔好刺的鱼肉落在她碗里。
“现在的鲈鱼比从前肥美。”许怀川温柔地说道。
午后,许母拉着陶思洛去了后院。
老桂花树枝繁叶茂,树下摆着两张藤椅,其中一张的扶手上还刻着歪歪扭扭的”思”字——是她七岁时刻的。
“这些年,”许母摩挲着那个刻字,声音轻柔得像在自言自语,”总觉得亏欠了你。”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光斑,”当年要不是老许工作调动……”
“许阿姨,”陶思洛握住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我过得很好。”
微风拂过,桂花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附和。
许母突然从腕上褪下一只白玉镯子,不由分说地套在陶思洛手上:”这是怀川奶奶留下的,早该……”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早该给你了。”
玉镯温润如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陶思洛抬头,看见许怀川站在廊下,阳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金边。
他手里捧着两杯茶,目光与她相遇时,嘴角微微上扬——那是陶思洛见过最温柔的一个笑容。
桂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恍惚间,她仿佛看见童年的自己和小伙伴在树下追逐,看见许爷爷坐在藤椅上慈祥地微笑,看见父母站在门口向她招手……
许怀川走过来,将一杯茶放在她手中。茶杯温热,驱散了指尖的凉意。
“回家吧,”他轻声说,声音融在风里。
夕阳西沉,为老宅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陶思洛腕间的玉镯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过去与现在的回音。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搬过来和我住吧。”
许怀川的声音在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陶思洛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街景上。
福利院的轮廓在不远处若隐若现,蓝花楹的树影在晚风中摇曳。
她想起阳阳睡前总要攥着她的衣角才能安心入睡,想起每周三晚上要给大孩子们辅导功课,想起深夜里总有年幼的孩子做噩梦需要安抚。
“我没什么想法,”许怀川的声音再次响起,比方才更轻缓,”只是想着近点更好照顾你。”
“福利院的孩子们…”她终于开口。
许怀川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驶入一条安静的小路:”我住的地方离福利院只有十分钟车程。”路灯的光斑间隔着掠过他的脸庞,”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在福利院留夜。”
陶思洛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边缘,布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