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见她态度缓和，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神情。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沈肆道别后匆匆离去。
陈荇握紧药瓶，指腹蹭过瓶底凹凸的纹路，看着沈肆的背影有些出神，这人看起来也不闲啊。
陈荇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箐应，“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箐应行了一礼，默默退下。
陈荇身侧的传音玉简忽然震动，陈荇查看，是冥渊的消息。
“明日辰时，剑墟。”
次日，晨雾未散时，陈荇已站在剑墟内。
这地方乃是青云峰的地带，传说是被玄渊宗祖上一位大能，一剑削平了山头，这才有了剑墟。
剑墟之下便是剑冢，玄渊宗自有传承起，每一个剑修死后佩剑自归剑冢。
冥渊负手立于万剑峰顶，玄色大氅猎猎作响。见她到来，并指为剑凌空一划。
霎时间云海翻涌，千百柄古剑自崖底升起，剑鸣如龙吟震九霄。
陈荇怀中的《归墟剑典》的玉简突然泛起青光，在空中拼成星图轨迹。
“看好了。”冥渊的声音裹挟着剑气劈开晨雾，“归墟一式，破晓！”
陈荇瞳孔骤缩。那道剑光竟将朝阳都劈成两半，云层间裂开幽蓝缝隙，隐约可见星河倒悬。
陈荇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剑光。
冥渊收剑而立，玄色大氅随风轻扬，目光如电般扫向陈荇：“看明白了吗？”
陈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恭敬地点头：“弟子看明白了。”
冥渊微微颔首，语气淡然：“《归墟剑典》乃我玄渊宗至高剑法之一，讲究以剑破虚，以意御剑。”
“你如今修为尚浅，只练形便可，每日练习三百次，修炼之事全在你己身，但我希望你不要辜负自己的天赋。”
陈荇郑重地点头：“弟子明白，定当谨记师尊教诲。”
冥渊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玄色大氅在晨风中轻轻飘动，背影显得格外孤高。
陈荇回头看了看，忽然傻了眼，来时是宫月长帮她叫的仙鹤，现在在这，这个秃山连条路都没有，该怎么回去。
福福绕着陈荇飞了两圈，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主人，我们好像被抛下了。”
现在虽然时间还早，但剑墟中也来了不少苦修者。
福福突然发出一声惊喜地喊声，“啊，主人，那个！好像是你二师兄！”
陈荇顺着福福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赵檀。
赵檀对目光极为敏感，陈荇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便回望回去，看清楚是谁后，赵檀瞬间出现在陈荇面前。
赵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先恭喜了陈荇，“几日不见已经炼气五重了，进步飞快啊小师妹。”
他皱了皱眉，抬手挥散一道飘逸的剑气，“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对你来说可不算安全啊。”
陈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
“师尊唤我来剑墟教我剑招，来的时候仙鹤是宫师姐叫的，我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赵檀点点头，随即说道：“既然你不知如何回去，我便送你一程吧。”
说罢，他抬手一挥，一道灵力化作一只巨大的仙鹤虚影，落在两人面前。
赵檀示意陈荇上去，陈荇也不推辞，轻轻一跃，稳稳地站在仙鹤背上。
仙鹤展翅高飞，载着两人穿过云层，朝着静虚峰的方向飞去。
赵檀十分热情，“我听大师姐说，你家里人对你不好，改日我们出宗了可以报复回去，这叫什么……”
他挠挠头想了想，“噢，斩断尘缘！不算违戒。”
陈荇还未说话，赵檀又说：“若是修炼无聊了，尽管来找我就是了，我带你……”
陈荇没注意听，沈肆居然还和他们说过这件事，不过看赵檀的样子，似乎并不清楚陈家已经被她和沈肆杀干净了。
陈荇挑了下眉，沈肆这是在，圆谎吗？
两人说话间，仙鹤已飞至静虚峰上空。赵檀操控仙鹤缓缓降落，陈荇跳下仙鹤，转身对赵檀行礼道：“多谢二师兄相送。”
赵檀摆摆手，笑道：“不必客气。你好好修炼，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陈荇点头应下，目送赵檀驾鹤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逐渐平静，陈荇的便宜师尊那日之后就没再露面，似乎很放心仙羽教她。
陈荇每日上午到传功堂听长老传道，下午练剑，她现在用的是一把小木剑，据说还是沈肆年轻的时候用过的。
陈荇下午也会学习灵药，晚上则是修炼《九霄混元经》。
白日里大多是宫月长陪着，偶尔沈肆会半夜来给陈荇送些吃食，顺便纠正陈荇的动作。
一晃三个月过去。
这是陈荇闭关的第七天。
“金主杀伐，木蕴生机，水化无常，火燃万相，土载众生……”
《九霄混元经》的箴言在陈荇识海翻涌，五色灵气化作实质的锁链缠绕周身。
陈荇能清晰看见自己经脉中奔腾的灵力长河。
青木灵气滋养着五脏六腑，庚金之气在骨骼间流转淬炼，离火与玄水在丹田处泾渭分明地旋转，厚重的大地灵气则如磐石般镇守灵台。
五道灵气截然分明，而《九霄混元经》的修炼法门，分明是要融合在一起。
陈荇咬破舌尖，体内的灵气撑得全身生疼。
五道灵气长河如同被无形之手攥住，强行扭成螺旋状。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指尖迸裂的血珠尚未落地，便被狂暴的灵气碾成血雾。
“五行相冲则天地崩，相合则混沌生。”
“以身为炉，以魂为引，炼虚化实。”
陈荇默念着《九霄混元经》的内容，脸上出现狠绝之色。
“既然如此……”
陈荇并指如刀，竟生生剖开丹田。
五道灵气终于找到泄洪口，咆哮着涌向破碎的丹田。
剧痛让陈荇眼前发黑，但她清晰地感觉到。
金灵气重新凝成经络，木灵气催生血肉修补丹田，水土交融化作脏腑，离火在心脏处燃起一点青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