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
两人正吃着,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突兀的女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云舒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她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吃着饭,全然一副不打算搭理的样子。
秦鹤山眉头微皱,扭头望去,见李素梅拉着王杏欣喜地走了过来。
“秦大哥,我在路对面看到一个男的背影很像你,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今天在家属院外头等车的时候,我见云舒没坐上车还执意要来镇上,还以为她是约了朋友在这儿吃饭呢。”
闻言,沈云舒心里止不住地觉得好笑。
瞧瞧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这儿私会情郎呢!
难怪之前原身和秦鹤山的感情越来越差,量谁也受不住身边有个人时时嚼舌根啊。
李素梅说着,看向一旁淡定自若吃着饭,全然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的沈云舒,心里越发的不满了起来。
两个人吃三个菜,还吃的这么好,肯定是沈云舒这个泥腿子非要吃的,真是的,国营饭店的菜多贵啊,一点都不知道给秦大哥省钱!
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沈云舒在李素梅的注视下,十分自然的又夹起了一块红烧肉,二话不说就塞进自己嘴里。
秦鹤山也不是个头脑拎不清的,有了前两天发生的那件事,他就算是再迟钝也意识到了李素梅的别有用心。
听见她挑拨离间的话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神情冷峻的看向二人,“我每个月都会给她钱,她约朋友来这儿吃饭也是正常的,你俩还有事吗?”
话一出口,在场的三人都愣在原地。
沈云舒没有想到,秦鹤山竟然会在李素梅面前维护自己,为自己说话。
她原先还以为,李素梅仗着自己哥哥的名头,在家属院里到处宣扬自己和秦鹤山非同一般的关系,是因为秦鹤山喜欢她,从而默许的。
甚至都做好了两人离婚后,秦鹤山会接受李素梅的准备。
结果……
秦鹤山今天怎么跟中邪了一样的?
想到这,沈云舒不自觉的抖了抖,只觉得还是之前对她冷脸相待的秦鹤山要好些。
至于李素梅,则是满脸难以置信。
明明之前秦大哥厌恶极了沈云舒,为了躲她,甚至连家属院都不怎么回,只有在沈云舒闯祸了之后才会回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今天竟然会帮着沈云舒说话,而且,为什么语气还这么严厉?他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在警告她吗?
李素梅心里百转千回,一阵羞人的恼意顷刻间席卷全身,她强忍着泪水,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来。
“是我说错话了,我给云舒赔不是,不过既然我们遇到了,不知秦大哥是否介意我和王杏跟你们拼个桌?”
王杏看着故作坚强的李素梅,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人家秦鹤山摆明了都不想搭理你,还上赶着贴笑脸。
当初自己怎么就这么眼瞎,选了这么一个猪队友。
“那边不是还有位子吗?干嘛非要和我们挤?”
沈云舒害怕秦鹤山会看在李志平的面子上,一时心软答应了李素梅,立马赶在他开口前拒绝。
就李素梅这茶言茶语的小百花,她看见了就倒胃口,她可不想刚吃下去的饭,还没出饭店就全给吐了出来。
哪知,即便自己说的这么明白了,李素梅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依旧泫然欲泣的看着秦鹤山。
周围不少人察觉出了这里气氛不对,频频往这边望,更有甚者,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这里,嘴里还在和旁边人说着什么。
得了,现在是彻底没有了吃饭的欲望了。
沈云舒叹了口气,有些厌烦的放下了筷子,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的看着秦鹤山。
人是冲他来的,自然得由他出面解决,是赶走还是留下来拼桌,总得说句话不是,免得其他人还以为这儿干啥了。
秦鹤山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挺直腰身,严肃的看着李素梅,“抱歉李素梅同志,我们这座位小,不好和你们拼桌。”
沈云舒说得对,旁边就有空位子,她们要在这儿吃饭完全没必要和他们拼桌。
“秦大哥……”
李素梅没想到秦鹤山真的会拒绝自己,脸上的强颜欢笑再也支撑不住,她哽咽着开口,却被身旁的王杏一把拽住,拉出了国营饭店。
没了秦鹤山在身边看着,情绪崩溃的李素梅再也忍不住,竟当街蹲下双手抱膝哭了起来。
王杏一个人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见路过的人都有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顿时觉得尴尬到爆。
要不是李素梅出事回去了不好交代,她恨不得现在就将李素梅丢在这儿,一个人离开!
看着蹲在外头哭的李素梅,沈云舒忍不住啧啧称奇,她还以为李素梅会仗着自己的厚脸皮,强行坐在和他们拼桌呢。
当真是没想到啊……
她视线又落在了对面安静的吃着饭的男人身上,见他一点都没有被李素梅影响的样子,又忍不住嘴欠。
“人就蹲在门口哭呢,你不出去看看吗?”
到底是自己战友的亲妹妹呢,又认识这么多年了,难道就不会有一丝丝的恻隐之心吗?
“沈云舒,”秦鹤山抬眼看她,郑重其事的解释道,“我和李素梅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往日里他对李素梅也没有多照顾,顶多是因为李志平的关系,见到她不会太冷着脸罢了。
但是,他现在既然想明白了,自己打算和沈云舒好好地过下去,那不管之前怎样,现在在外还是要维护她的面子的。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自己和李素梅真的有交情,那也不会越过沈云舒去,毕竟一个是自己的媳妇儿,一个只是战友的妹妹。
更别说,他前两天就意识到,自己对李素梅的了解并不多,她也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温柔容易被欺负的人。
甚至还有心思算计别人,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看在李志平的面子上,他早就上报政委了。
两人吃完饭后,就去了搭客车的地方等着。
沈云舒想到自己早上的时候,闻到的客车上的味道,只觉得心累。
恨不得想,要是自家也有辆小轿车就好了。
但眼下这情况,她知道自己只能想想。
暂且不论小轿车有多贵,现在这时代,车子都是身份的象征。
并不是寻常人能随便买的了的。
“你怎么了?”
见沈云舒这幅蔫了吧唧的样子,秦鹤山以为她是又不舒服了。
刚才就不该听她的,就该去卫生院看看!
“没什么,”沈云舒摇头,“我只是不想坐客车而已。”
天知道,对于一个晕车严重的人来说,坐味道难闻的客车简直可以要了她的命!
秦鹤山一脸怪异的看着沈云舒,他记得,沈云舒刚来的时候可是对客车新奇的呢。
恨不得每天都坐一遍。
还是后来天冷了,早上实在爬不起来,这才放弃了。
“家里不是有自行车吗,你下次不想坐客车的话,可以骑自行车来。”
秦鹤山说道,他是真不知道沈云舒在犟什么,那自行车本来就是两人结婚的时候买给她的。
而且沈云舒也会骑,像今天这么热的天,就算没有坐上客车,也完全不至于走路来镇上,最后还中暑了。
沈云舒撇撇嘴,“这不是上次骑车出去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轮胎么,我又不知道家属院里谁会修,就一直搁置了。”
她本来想着回家和秦鹤山说的,让他帮自己把自行车修好,现在说到这了,早点说晚点说也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秦鹤山也是无奈了,他是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曲折。
刚想询问沈云舒为什么不早点和自己说,突然就想到了两人之前的相处方式。
哪有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过话,那段时间,他连家都不想回,看到了沈云舒也是绕道走。
这么想来,沈云舒没有主动和他说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秦鹤山余光瞥了眼已经毫无形象蹲着的沈云舒,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说道,“站起来沈云舒!”
“干嘛?”
沈云舒不理解的转身抬头看他,逛了一上午早就累了,反正现在也是在等车,她蹲一下怎么了,又不是直接坐地上。
“这街上有谁和你一样蹲着的?”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一点形象都不要?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累了没力气站着了。”沈云舒撇嘴,无所谓的反驳。
她最讨厌听这种话了,好像别人怎么做她就必须要怎么做一样,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了?
秦鹤山见她不耐烦地微嘟着嘴,只觉得没眼看,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简直和之前的沈云舒没有区别!
沉默间,客车“轰轰轰”的停在两人面前。
好在现在坐车的人并不多,两人顺利的上了车。
沈云舒眼疾手快的抢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虽然车上的味道难闻,但是坐在窗边吹吹风总会好很多。
提着东西在后头上来的秦鹤山见状坐到了她旁边,见她整个人恹恹的趴在窗口,最终没说什么。
车子缓缓地启动,在这种闷热又狭小的空间里,沈云舒多了一分凉爽与惬意。
听着发动机的声音,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后来像是睡得不舒服,半梦半醒间揉了揉被自己压酸的胳膊,坐正了身体,下一秒,小鸡啄米的头就安稳地靠在了秦鹤山肩膀上。
感受到右肩突然传来的重量,秦鹤山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让沈云舒靠的更舒服一点。
他侧过头,低垂着眼眸看着沈云舒的睡颜,不得不说,沈云舒的长相确实算得上漂亮。
甚至不像是村里能养出来的女娃,之前自己因为讨厌她,抗拒她的接触,倒也没有认真的看过她。
秦鹤山想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细细一闻,发现是沈云舒身上传来的。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秦鹤山瞬间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身体也下意识的坐直了。
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惊醒了睡梦中的沈云舒,她睡眼惺忪的抬起头,一脸懵的看着秦鹤山。
见他耳根微红,神情也不自然,更加疑惑了。
“发生什么了?你的耳根怎么红了?”
还没睡醒,脑子一片浆糊,沈云舒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问完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刚才好像睡到一半换了个姿势,感觉像是靠在了谁的肩膀上。
肩膀?!
沈云舒瞪大双眼,脑子里思绪翻飞,再结合秦鹤山的反应,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我……”
她张了张嘴,想替自己解释,却发现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正当她苦恼的时候,客车停了下来。
秦鹤山拎着东西站起身来,低头看她,见她懊恼的样子心里的窘劲瞬间消失了。
“到家属院了,下车吧。”
“嗯?好!”
沈云舒跟着秦鹤山下了车,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她快步追了上去。
“那什么,刚才在车上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我只是太困了睡着了,你知道的,人睡着的时候都是无意识的。”
“我那是无意识的行为,不是故意想要借此和你攀关系的,你可千万不要多想!”
秦鹤山看了眼因为着急解释而憋红了脸的沈云舒,只觉得此刻的她更加娇艳了些。
他眼眸一深,只觉得什么东西好似落在了在自己心里,下意识出言调侃,“下意识的行为?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下意识都会靠近和自己关系亲密的人,沈云舒,你该不会是说你和我关系亲密吧?”
“啊?不是不是,那个,我这……”
被秦鹤山一调侃,沈云舒瞬间慌了,连连摆手想要为自己辩解,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曾想,秦鹤山也没有放过她,又听见他说,“既然不是的话,那你警惕性也是够低的,竟然会随意地靠在一个陌生男人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