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渐薇按照原身的记忆,很快来到金山山脚。
与上京的山不同,金山的山体不算巍峨陡峭,但却绵延百里。
大部分的山林未经探索,充满了危险。
“这路可真难走。”
江渐薇一边做着标记,一边往山林里摸去。
以往每年春蒐(即皇家春季狩猎),狩猎场的范围,都是内务府等部门提前清理过的。
第一次来到真实的山林狩猎,确实是有些不适应。
簌簌!
没走多远,灌木丛晃动的声音传来。
江渐薇瞬间屏住呼吸,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抹灰褐色的皮毛,在草木之间轻轻耸动。
来了。
江渐薇利落地搭起弓箭,只微微一瞄。
噗!
箭头刺穿皮肉的声音传来!
她嘴角微微勾起,快步上前拨开灌木,查看自己的战利品。
一只嘴里还叼着草杆的肥硕母兔,兔头被箭射了个对穿。
“看来是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江渐薇一手拎着兔耳朵,掂了掂重量后,满意地将兔头上的箭收回。
随后向着山林更深处走去。
……
金山村的家中。
楚子良用粗布将楚子凌手腕处的伤口包扎好,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子凌,我都说过多少遍了,男子出嫁从妻,妻主就是男人的天。”
“你怎么能……”
楚子良起身,一边收拾着江渐薇的房间,一边絮絮叨叨。
想起江渐薇出门前的那一箭,他到现在都觉得心有余悸。
而楚子凌低头坐在木凳上,看着被包扎好的手腕,一言不发。
对于江渐薇今天的行为,他始终觉得不可思议。
自从跟了江渐薇以来,被她鞋底抽脸,荆条鞭打,甚至在深冬,被逼着赤裸身体,在冻河里泡一夜。
他早就看出,江渐薇讨厌他,想要他死,只是缺少一个正当的理由。
而今天,当他站出身来承认是自己对她下毒时,他知道。
自己这是亲手将杀自己的理由,递给了江渐薇。
可现在,他为什么还好好的坐在这里?
江渐薇,为什么没有杀他?
楚子凌想了半天,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那便是江渐薇觉得,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她或许只是,还没想到一个满意的,会让他承受足够痛苦,然后死去的方法。
等她想到的那天,或许就是他彻底结束痛苦地日子。
想到这里,楚子凌原本凛厉的眼眸,一片黯然。
“大哥,四哥,我们今天还出去干活吗?”
言轻将洗好的碗筷放在桌上,满脸担忧地看着屋里两个位分高于自己的男人。
“要去。”
楚子良从屋里走了出来,轻轻叹了口气。
“妻主这个时间出门,应该又是去酒馆,赊账喝酒去了。”
他弯腰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右腿,脸上划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怨恨。
“晚上妻主回来,要是没有看到做好的晚饭,我们是不是又要挨打?”
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言轻下意识浑身一抖。
一旁的楚子凌没有说话,默默地站起身来。
楚子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子凌的手受了伤,今天就在家吧。去了只怕会伤的更严重。”
“我没事。”
楚子凌下意识把受伤的手腕藏到身后。
大哥的腿有旧伤,最干不得体力活;言轻性子软,之前他们做工那家的女人,快三十的年纪,总喜欢对他动手动脚。
他不放心他们。
“子凌哥,你就在家吧。”
言轻轻轻拍了拍楚子凌的手背,努力微笑着。
“你放心,我年纪也不小了,能照顾好大哥的!再说了,妻主要是回来,家里没人照顾,也是不行的吧?”
听到这话,楚子凌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江渐薇之前每次喝的酩酊大醉后回到家,对着家里的东西,一顿乱摔乱砸的模样。
他忍不住脸色青黑,眉头紧皱。
如今家里仅剩的锅碗,确实再也经不起她的霍霍了。
三个男人理所应当的认为,江渐薇主动出门,那肯定就是去喝酒了。
楚子良看着楚子凌冰冷的表情,摇头劝道:
“子凌,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妻主不仅没有杀我们,没有让五弟接客,甚至都没有动手打我们!”
“你要懂得感恩知道吗?”
“妻主喝完酒回来,如果我和五弟还没回,你一定要好生照顾着。”
“要提前给妻主备好温水,然后在门口跪着迎接。不要总是板着个脸,哪有女人爱看你这表情……”
一旁的言轻,眼瞅着楚子凌的表情越来越僵硬,立刻推着楚子良就往屋外走去。
“时间不早了,我和大哥先走了!四哥你在家好好休息!”
随着楚子良和言轻的离开,整个小院瞬间冷清了下来。
楚子凌在院门口站了半天,最后还是一个人回了院里。
他拿起水壶打满了水,架在炉子上,慢慢地添起了柴。
……
“朕当真是宝刀未老!”
金山外圈半山腰,江渐薇得意地看着地上,被自己一箭毙命的麂。
此时她的肩上,用麻绳拴着三只野兔,两只野鸡。
这一下午,江渐薇遇到的动物其实不止这六只。
只不过其它的要么是怀孕的公兽,要么就是刚出生的小崽子。
她都没有对它们出手。
“这只麂子,有点重啊。”
江渐薇脚尖踢了踢麂的肚子,心里有些为难。
若是之前的她,带这点猎物回去,那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现在这副身子,经过这一下午的打猎,还能扛着三兔两鸡走到这里。
靠的全是她,钢铁般的意志。
思索片刻后,江渐薇费尽浑身解数,将麂子挂到了一棵一般动物够不到的树上。
“就放这吧,明天带个男人来,让他扛回去。”
安排好一切,江渐薇这才带着自己的猎物,开心地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金山村最东头的田地地头——
“你是江家的五房,叫——言轻来着,是吧?”
“别躲啊,给老娘过来!”
言轻脸色惨白的缩在一个稻草堆前。
他的手腕被女人死死钳住,胸口处的衣服也被扯得不成样子。
“我,我已经嫁人了……我有妻主!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