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杏没想惹事，忙忙道歉，不想那妇人却是纠缠上来，硬要余杏把鱼卖她。
正巧，两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被簇拥着从酒楼走了出来，听门口有吵嚷声，都看了过来，边上伺候着的掌柜生怕惹几人不快，告罪一声，小跑到门口，呵斥道：
“小二，怎么回事？冲撞了卢公子和裴公子，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小二忙应声：“是！是！掌柜的，我这就把她们赶走！”
余杏顺势离开，那妇人也是胆大，竟趁余杏不备，直接抢了鱼便跑。
余杏现在一穷二白，连饱饭都吃不上，这会儿居然有人敢从她手里抢食物，一下红了眼，快步追上去，揪着那妇人衣领狠狠一拽，紧跟着一脚踹在她膝窝。
妇人哎呦一声倒地，鱼也掉在了地上，余杏赶紧捡起来，骂道：“五文钱就想买我两条鱼，我不卖你就来抢，你简直就是个土匪！”
妇人还想还手，小二已经着急上来赶人了，那妇人只得不甘不愿地走了。
余杏也想走，可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只黑狗，冲她叫唤起来。
她脚步一顿，觉得这黑狗似乎在哪儿见过。
此时，边上传来一道男声：“小黑，回来！”
裴琮走哪儿都带着这条黑狗，这狗性情也算温顺，不会随便冲陌生人狂吠，今儿也不知是怎地了，居然冲人龇牙狂吠。
小黑听到主人叫它，停止了吠叫，却也没有立刻回去，只是扭头朝裴琮看了眼，随即又转头直勾勾地瞪着余杏，一副找她算账的模样。
小二不明就里，以为是方才的吵嚷声惊扰了贵客养的狗，上前来驱赶余杏，谁知那黑狗竟吵着他低吼了起来，小二怕被咬，一时也不敢靠近。
余杏也一头雾水，试探着跨出一步，黑狗直接扑过来咬住她裤腿，余杏吓了一跳，抬脚便踹，恰在此时，另一名贵公子出声喝道：“慢着！你这丫头，这可是我表哥的狗，你敢踹它试试？”
余杏只好停下动作，抬头看去，见是两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大约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公子，这样的人可不好得罪。
卢少川吩咐小厮去把黑狗牵回来，可黑狗不愿意，还冲着小厮低吼龇牙。
卢少川只好看向自家表哥：“表哥，你这个狗今儿是怎么了？”
却见他表哥裴琮盯着门口那黑瘦丫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低低呢喃一句：“原来是那小乞丐！”
那双锐利的眼，他不会记错的。
难怪小黑生气呢，狗生头一回被人咬，那伤养了小半月才好，可不得找罪魁祸首算账么？
裴琮眼底浮现了几分兴味，踱步过去，冲余杏道：“原来你不是哑巴啊，哼，那日还跟我装疯卖傻！”
方才还那么大声骂人呢。
裴琮便是那日在山洞里余杏见过的少年，他仍把余杏当做乞丐，只是没想到，那日这小乞丐看着奄奄一息的，竟然活了下来。
见余杏不答话，裴琮视线落在她手里的两尾鱼上：“怎么样？我说让你来镇上要饭没错吧，这不，都有好心人施舍鱼给你了。”
“那日你伤了小黑，这两条鱼就当给它赔罪吧！”裴琮朝黑狗招招手，又示意小厮去接过那两条鱼。
这回黑狗没再龇牙，却是不满地冲裴琮哼唧几声，在他脚边打转，呜呜呜地控诉，它只想报仇，可不要什么臭鱼！
余杏听完裴琮的话，也想起来在山洞发生的事了，那天她的确咬伤了黑狗，但，要她就这么把辛苦捕来的鱼让出去，她可不情愿！
她穿来这里几乎都没吃过饱饭，天天吃野菜，她一张脸都成菜色了，她又何尝不想吃点荤腥呢？
见余杏不情不愿的模样，裴琮看了直想笑，今日这模样倒是同山洞中那副凶狠样子大相径庭，愈发起了逗弄的心思。
卢少川一脸惊奇：“表哥，你认识这丫头？她是谁啊？你说她伤了小黑，可你不是说小黑是那天打猎时不小心伤到的吗？我看她那鱼也不新鲜，小黑不会要的。”
裴琮还没说什么，黑狗倒是轻轻叫了一声，似乎十分赞同卢少川的话。
边上旁观的掌柜略一琢磨，便笑着站了出来，冲裴琮二人一拱手，道：“裴公子认识这位姑娘？既然裴公子的爱犬喜欢吃鱼，刚才我就让后厨做鱼了。”
“不如这样吧，我马上叫厨子把这两条鱼炖了，亲自送到您府上？”
裴琮朝余杏看去，见她面色僵硬，一副肉疼的模样，更想笑了，大模大样地展开手里的扇子扇了扇：“你倒是殷勤，不过，某人把鱼看得比命重要，唉，我还是不夺人所爱了。”
一边说，一边转身欲走。
掌柜忙出声拦住裴琮，转头对着余杏，态度异常恭敬：“这位姑娘，您这鱼便忍痛卖与我吧。”
随即裴琮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放到余杏手中，余杏愣了下，下意识捏了捏，估摸着有二钱左右。
这个价钱卖两条鱼，着实是她赚了。
余杏当即痛快把鱼递给掌柜，冲掌柜道了声谢，又看了裴琮一眼，还是冲他鞠了一躬，也道了声谢。
若不是这富家公子横插一手，这酒楼掌柜绝对不会买两条这不新鲜的鱼。
卢少川见这乡下丫头要走，赶忙拦了下：“诶，你等等，我有话问你，你同我表哥，是怎么认识的？”
余杏脚步一顿，犹豫地看了卢少川一眼，倒不是在山洞的事情不能说，只是他口中那位表哥明显没同他提起，许是并不想他人知道。
果然，裴琮斜睨表弟一眼，唰地一声收了扇子，凉凉道：“不过是偶然有了一面之缘，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们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话落，转身便走，卢少川也只好跟了上去。
余杏暗暗松了口气，她一个一穷二白的乡下丫头，还是离这些富家公子远着些好。
这卖鱼的二钱银子，也算是她的第一桶金了。
随后，她又将草药背去李大夫处，李大夫按一文两斤的价格，总共买了六文，余杏还欠着二十文的药钱呢，这六文便当还与李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