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尘急匆匆跑出地牢,刚爬上来,就被一道如月下谪仙一般的身影给惊到了。
“哎呦,你吓死我!”
凤卿尘拍着很有料的胸脯,“没啥事儿在这里凹什么造型?有本事走两步啊?”
南宫昀转身,那双在月色下紧蹙的眉头,分明在说——女人,你在作死。
凤卿尘嘿嘿一笑,也不敢太过放肆了。
“王爷,”她屁颠屁颠地凑上前,出于友谊和关爱,挽住了他的手臂,“您在这儿看月亮啊?”
“等你。”
南宫昀深吸一口气,差点儿没被她给气得晕过去。
凤卿尘甜美的笑意顿了顿,完全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打直球。
这……这一句“等你”,好戳人心啊。
凤卿尘的一双桃花眼彻底开了花,歪着头甜腻腻地问他,“等我干啥?”
南宫昀一看她这色眯眯的模样,两眼一翻,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上床。”
他气闷地扔给这女人一句,一瘸一拐地走了。
凤卿尘忙跟了上去,心里不知怎的就变得暖暖的,“王爷,您是不是寂寞啊?缺朋友?”
“你闭嘴。”
南宫昀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对了王爷,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呗?”凤卿尘一把拉住他的手,抓着他就往喜房跑。
“哎你……”
南宫昀想要叫住她,却耐不住她力气奇大,而且压根儿不把他当残疾人。
不,他甚至觉得,这女人根本没把他当人。
他千不该万不该,踏月至此就停住了脚步,想着看这女人一无所获吃瘪的模样,却反倒被她给折腾。
一个时辰后。
凤卿尘在鼻子下面贴着一撮小胡子,穿着小厮的衣服,耀武扬威地跟在南宫昀身边。
南宫昀坐着轮椅,脸上点着两块黑痣,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去。
怡红楼的老鸨媚娘满面堆笑地迎了过来,“这位爷,第一次来?”
“嗯,”南宫昀操着软糯的淮扬口音,开门见山地扔出了一锭金子,去把你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给爷拿出来。”
“哎呦呦……”媚娘手里搓着金元宝,一张昂贵脂粉堆砌的高级美人脸上,分明乐开了花,“我的爷,像您这般的好主顾,怎么才上京城来啊?”
“咱们楼里的姑娘等了几世轮回,就为了见您一面啊!”
好家伙,凤卿尘听得万分佩服。
合着这十八里巷最小的一条巷子里最穷的一间花楼中,居然还藏有这般美貌有文采的老鸨娘。
“咳,少废话,”凤卿尘粗着嗓子摆摆手,“有的话赶紧拿出来,没有我们换别家。”
“哎呦呦,”媚娘风姿绰约,攀上凤卿尘纤细的手臂,“女郎君,这是哪说的话?开门做生意,咱们还能没有货?”
说着,她把香气喷喷的玉葱手往二楼一指,“看到了没?牡丹房,我们这里头牌姑娘的闺房。今儿二位来着了,牡丹姑娘乏累,恰好在房中,我给你们说说,让她来招待你们。”
凤卿尘尴尬地勾了勾嘴角,心想你这花楼开在犄角旮旯,统共也没有多少客人,能买得起花魁的更没有,你就别在这儿跟我忽悠了。
不过,她先是被人戳破了女儿身,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媚娘办事麻利,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酒水茶饮、管乐歌舞、珍馐佳肴,全都给他们摆在了牡丹房。
上楼的时候,她还特意给凤卿尘的手里塞了一根仿真十足的玉器,吓得凤卿尘手一抖,差点儿没摔碎。
“女郎君,不用不好意思,咱们京城可不比淮阳那小地方,什么没见过?”媚娘向她挤挤眼睛。
凤卿尘觉得自己呼吸不畅,车速太快了,她跟不上。
不过,比媚娘车速更快的,还有二楼的茉莉房和芍药房。
这怡红楼里看起来门庭冷清,但是漂亮的姑娘依旧有一两个固定的相好,夜里独房欢歌,竟是比那脏乱热闹之地更多了几分意趣。
凤卿尘推着南宫昀一上楼,就听到牡丹房两侧此起彼伏的声音,时而犹如夜莺啼鸣,时而犹如濒死叹息。
听得两人的脸顿时都红了起来。
“咳,”凤卿尘不由想起自己那晚来,她想要提醒南宫昀,让他别想偏了,“那个……”
没想到没等她说出口,南宫昀忽然认真地说道:“没你叫得好听。”
凤卿尘整个人都僵住了。
推着轮椅的手和脚都停了,只是睁着桃花眼涨红了脸,震惊地看着南宫昀。
南宫昀好整以暇,继续说道:“不知他们在玩什么花样。”
“你给我闭嘴!”
凤卿尘抓起自己头顶的小厮帽,直接塞到他嘴里。
这小子是食髓知味,上瘾了?
不过……
凤卿尘的脸更红了。
那一晚,确实美妙。
前世自己母胎单身到二十七岁,直到累死在实验室里,都没有体会过啥叫欢娱。
“呸呸呸!”凤卿尘急忙摇头,把自己心里这龌龊的想法给扫出去。
然后,化羞愤为力量,一脚踢开了牡丹房的房门。
她这次来主要是花钱买消息的,这些丝竹管弦她没兴趣听。
凤卿尘直接摆摆手,让乐姬们退下,“只留牡丹姑娘一个人就行了,我家爷是来办正事的。”
姑娘们识相地退下,凤卿尘反手关上房门。
低头之间,她已经在想应该怎样开口。
关于陈明章的相好牡丹姑娘,她也只是听珠儿提过一嘴。
珠儿当时跟她抱怨,“这小侯爷人前对小姐如此殷勤,人后却偷偷眠花宿柳,今早奴婢去小花枝巷捞我那不中用的弟弟,竟然看到小侯爷从怡红楼里出来,那里的花魁牡丹姑娘亲自送他呢,两人悄没声地站在后门口,难舍难分……”
凤卿尘鼓起勇气,转过身来。
她刚要直奔主题,双手就被人紧紧抓住了。
牡丹姑娘红着眼眶,泪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二小姐,明章她怎么样了?”
凤卿尘倒吸一口凉气。
“你……认得我?”
牡丹姑娘点点头,刚要说话,眼泪又止不住地涌出来几行。
凤卿尘见她哭得悲戚,就明白她已经得到陈明章的死讯了。
“姑娘,你先别急,”凤卿尘撕掉了小胡子,扶着她坐下,“我这次来,主要是为珠儿和明章伸冤。”
“三天前,我大婚的那一晚,珠儿曾交给你一样东西,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