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堂。
五小姐顶着一身湿漉漉,跪在远昌侯夫人面前哭诉。
“我原本是想带人去北院,好好教训一下宁晚,谁成想那丫头好像被鬼附体了一样,不但砍掉了那些丫鬟婆子的手,还将我丢到井里,我差点就要淹死了。”
“我实在是太无能了,不但没能替母亲和大姐姐分忧,还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母亲尽管责怪我吧,我绝无半句怨言。”
远昌侯夫人眉眼间带着一丝不喜,面上却十分温和。
她给春兰使了一个眼色,春兰就上前将五小姐扶起来了。
远昌侯夫人摇头轻叹一声。
“小五,这次的事情不能怪你,你也是想帮我和你大姐姐出一口气,就算真的要怪的话,也应该怪宁晚才对。”
“你先回去换一身衣服,免得着凉了。”
“这几天先不要招惹宁晚,等我想好对付宁晚的办法,你再来帮我。”
“好的,我都听母亲的。”
“那个,母亲啊,我之前去大姐姐那里玩的时候,看到大姐姐戴了一副很好看的头面,特别符合大姐姐的气质,戴上就像太子妃一样,高贵典雅,凤仪万千,所以我想,……”
“那套头面是我专门为你大姐姐打造,让她去参加选拔太子妃的宴会上戴的,不适合你,我这里倒是有两套首饰头面,一套你自己留着,另外一套交给香姨娘。”
“我平日里要处理远昌侯府的事情,无瑕顾及后院那些姬妾,就有劳香姨娘帮我盯一下了。”
“母亲放心,只要有我姨娘在,父亲的后院一定会牢牢掌控在母亲手里的。”
“母亲若是没有别的吩咐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远昌侯夫人点了点头,目送她远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宁薇就抄起桌上的茶盏砸到外面,整个人也气呼呼的。
“这个宁蓉,成天卖乖讨好,想尽各种办法从我手里抠东西,叫她办点事情,却回回都办砸了,母亲,我真的想不通,你为何要花这么大的价钱,养一个废物?”
“能叫你看出来,我就不是你母亲了,该换你做我母亲。”
远昌侯夫人喝了一口茶,这才娓娓道来。
“咱们这个府里人员庞杂,单凭我一个人,是无法掌控所有的事情,必须有一个人帮助我。”
“与此同时,我们也需要一个人在前面替我们冲锋陷阵,做一些我们想做,但碍于身份不能做,或者不方便做的事情。”
“而宁蓉,就是我们养的一条狗。”
“你得给狗一根骨头,它才会为你拼命,撕咬那些你看不爽的人。”
“狗把人咬了,主人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出来,处理后续的事情,然后浑水摸鱼,铲除一些想铲除的人,明白了吗?”
宁薇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多谢母亲教诲。”
“行了,你还很年轻,需要学的东西很多,慢慢来吧,我会把我掌握的东西全都交给你,如此一来,你才能在东宫立于不败之地。”
“谢谢母亲,我就知道母亲对我最好了。”
“傻丫头,你是母亲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母亲不对你好,难道要对别人好吗?”
“不行!”
一听到远昌侯夫人要对别人好,宁薇立刻抱住她,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母亲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哥哥妹妹都不能跟我抢母亲,都不能!”
“放心,你哥哥已经长大了,等娶了媳妇以后,母亲就不管他了,至于你妹妹,……”
一想到那个污点,远昌侯夫人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她长得没你好看,性格没你好,学识才能没有你好,也没有你更讨你父亲和祖母喜欢,母亲压根就不拿她当母亲的女儿。”
“在母亲心里,只有你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母亲当然会竭尽所能,帮你争取到最好的夫君,最好的前程。”
“哇,谢谢母亲,我最爱母亲了,不,应该说是,只爱母亲。”
“母亲也最爱我的薇儿,不,应该说是,只爱我的薇儿。”
母女两个人抱在一起,尽诉母女之情。
与此同时,相隔一段距离的另一个院子里,四小姐默默听完了丫鬟的回话。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
“母亲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小桃当时就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就算小桃没有听清楚,小姐你也不用怀疑,因为夫人她就是这么做的。”
“同样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大小姐被夫人捧在手心里,被侯爷和老夫人寄予厚望,甚至视作光耀远昌侯府门楣,让远昌侯府成为长安城最尊贵的府邸的福星,而四小姐你却被夫人薄待,被侯爷和老夫人忽视,就连庶出的五小姐都敢在你面前耀威扬威,让你跪下来给她擦鞋。”
“夫人难道忘了,当年要不是你被人认成大小姐,那被人推下假山,额头上留了一道疤,之后又被人下毒,导致额头上的伤疤无法痊愈,每次出门的时候都要戴着面纱遮挡的人,就是大小姐了!”
“你替大小姐挡了一灾,夫人不但不关心你,还如此苛待你,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
四小姐摸了一下屏风上那根露头的针,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
“母亲当年为了嫁给父亲,毒害了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之后又为了铲除父亲的宠妾,派人将我引上假山,然后将我推下去,栽赃陷害给那个宠妾,替她铲除了一个眼中钉,肉中刺,这样的人,岂会有良心?”
“什么?”
丫鬟珠儿被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夫人她,她真的这么算计过你吗?”
“何止如此啊!”
四小姐拔起针,缓缓送到眼前。
白日的阳光落在针上,绽放出一抹冷光,就如同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当年我被人推下假山,摔伤了额头,大夫给我开了药,只要我好好敷药,半年之内,伤就会恢复如初。”
“你可知,是谁在我的伤药里下了毒,害得我旧伤难愈,一辈子都要顶着这个伤疤过活,一辈子都要被人嘲讽?”
“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