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我的错,我不该冲撞世子。”
到了海棠树下,孟染歌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气出毛病来了,至于自称奴婢,她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在男人面前卑躬屈膝。
她什么孤傲清高白月光的人设,对寂珩聿而言,根本就没什么吸引力。
小家碧玉小鸟依人的,什么人设她都想了一遍,最终确定,还是顺从一些,根据好感度幅度确定在寂珩聿面前该以什么人设来攻略他。
才女人设在他面前也没有用,难不成要像他那个柔弱的表妹一样?
孟染歌觉得这不太行,她一开始接近他时,用的就是柔若无骨的小白花人设,可好感度却是一直在降。
今日的寂珩聿着了一袭墨紫色绣金云纹长衫,玉冠束发,沉重的墨紫色衣裳没让他显的老气,反而多添了几分引人探望的神秘,既沉稳,又俊美。
他立于海棠树下,便如同一道古画上的景色,俊美如画。
他淡冷吐出一字:“说。”
孟染歌看着这道背影,不自觉看呆了去,心道,人是讨厌了些,嘴又毒,光这副容貌,以及这身材,攻略下他也不亏。
身后许久未有声音,寂珩聿语气多了一丝不耐:“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吞吞吐吐什么,有话快些说,我不是与你在此花前月下的。”
一片海棠树叶落于指尖,携了内劲往身后一掷,直朝孟染歌脸颊划过,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感,惊慌回了神。
手抚上被划伤的脸侧,轻轻一触,便感觉到疼痛,孟染歌差点没有忍住想刀人的冲动。
她抚着脸,眼中满是惊慌:“世子是何意,为何对我出手?”
她故作茫然又惊惧,似受到了惊吓,美人受惊,总是别样风味的,如同受惊的小兔子,忍不住想叫人呵护。
但,寂珩聿只是瞥了眼,语气温润又显无辜:“方才手抽了下,叶子从我手里跑出去了,伤了你,是叶子的错。”
孟染歌有一种对石头使用美人计,最后被石头气出一身伤的无力感。
青筋突了突,孟染歌不想这事就这么过去,找这么离谱的借口就想糊弄过去,她有仇都是当场报的。
“世子可知道,脸对于女子而言有多重要,你不但伤了我,还让我毁了容,你要……”负责后两个字没说出口,就见寂珩聿将掷出去的叶子捡了回来,当面撕碎,随后看向她。
“你方才说什么?这叶子伤了你,我将它处罚碎尸万段了,你若不满意,可让它陪葬。”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空气显的诡异又寂静。
寂珩聿仿佛感觉不到,又摘下一片海棠树叶,再次开口,语气依旧不耐烦:“说,到底何事?”
孟染歌深呼吸一口气,她被狠狠敷衍到了,尤其是寂珩聿的行为,什么叫让它陪葬,警告让她死的意思吗?
再多说几句废话,就要她的命是吗?
脸上的伤显然不能计较,男人最厌恶贴上去的女人,尤其是不要脸皮的,她要是非让他负责,估计好感度再次降的离谱。
“我来找世子,就是想问,火药你制作出来了吗?”
因为脸上的伤,孟染歌压着一口出不去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
“倒是有几分用处,你该庆幸,你拿出来的火药秘方有用。”寂珩聿收敛了身上玩世不恭的气势,把玩着手里的海棠树叶,眼眸抬起时,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而来。
“所以,你叫我过来此,为的就是这些废话?”
那股令人胆惧的威压再次袭来,孟染歌心脏一缩,眼睫颤着,忙开口:“我手里除了能将一座城夷为平地的火药秘方,还有能将一座城轰成平地的秘方,以及远在千里,世子的人都能查探敌方的一举一动。”
毫不畏惧顶着压力对上了那道目光,后者注视了她片刻,哦了声。
“你想要什么?”
孟染歌提出自己的条件:“这些武器秘方我可以给世子,但我在王府的地位,不该是一个奴仆。”
“以我的头脑以及手里的武器,能助世子夺天下,你该奉我为座上宾。”
孟染歌实在受够了被人使唤的日子,不能出府,还被人针对,一个个下等人眼高于顶欺辱她,这些仇,她通通会收回来。
令人惊惧的威压散去。
寂珩聿神色怪异,看向她的眼神跟看什么蠢货:“你疯了是不是?我堂堂岐阳王世子,将来当一逍遥王自由自在,夺什么天下,你想谋反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可别说是我王府,免得连累我王府受无妄之灾。”
“至于你所说的武器,交给需要的人,可别给我!”
寂珩聿一副受到什么惊吓的模样,表情慌张,转身就要走。
孟染歌看到他这副反应,懵了下,连忙叫住人:“称霸天下,成为天下霸主,难不成世子不想吗?”
孟染歌才不信,古代的人,没有一个人没有这样的野心。
什么逍遥王,迟早会被当做权利牺牲的棋子,在她面前倒是装的清高,如果不是对那个位置感兴趣,当初会对她提的条件,带她回来?
孟染歌完全一副看套了寂珩聿的模样,冷淡在原地看他装蒜。
“石七!”
被叫唤过来的石七,连滚带爬地过来:“世子?”
寂珩聿指着孟染歌:“快,将这个疯子驱逐出府,她疯了,简直是大逆不道,竟怂恿我谋反!”
石七震惊,瞪大眼,满是错愕地眼神看向了孟染歌。
他回神,没管愣神的孟染歌,连忙将人赶出去:“疯了真是疯了,竟然怂恿世子,你真是大逆不道!想死别连累我们王府啊!”
被赶出去的孟染歌,好一会回神,冰冷的眼神睨向了寂珩聿:“寂珩聿,你装什么,你不就是想要那个……唔唔!”
她话未说完,寂珩聿一句“堵上她的嘴”石七眼疾手快地已经捂上了孟染歌的嘴,在她瞪大眼不可置信下,将人赶出临风轩,最后是王府。
孟染歌就这么被扔出了王府,坐地上,整个人半天都没有回神。
她完全理解不了寂珩聿的操作,天总是这么不应景的,总是在人心情低落时,降下一场大雨,让人心情更加烦闷透彻。
沈南回立于廊庑之下,静静注视着落下的雨,夏雨凉风,驱散了不少热气,侧目望向一侧。
寂珩聿命石七将孟染歌驱逐出去后,便让石七传了话去岐阳王妃那,以后王府就没有这人。
沈南回问:“表兄为何将她驱逐出去?她是哪里惹的表兄不快,让表兄如此大怒,将人赶出府?”
沈南回还挺好奇,两人交谈时在海棠树树下,她站在书房门口,离了些远,加上声音小,听不清楚两人在说什么。
倒是看到寂珩聿出手,用海棠树叶将孟染歌的脸划伤,随后便是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简直是疯了!”寂珩聿惊魂未定的模样,整了整落到胸前的墨发至耳后,“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竟大逆不道,叫我谋反,不要命不想活别连累我王府,我还想当逍遥王逍遥自在长命百岁呢。”
对上女郎探寻的目光,寂珩聿挑眉:“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说的有假?”
“哦,”沈南回逼近一步,“是真的吗?”
将人逼至廊庑的柱子后,寂珩聿眼神里还有方才被孟染歌大逆不道之言所惊到的情绪。
“当然是真!”
眼见着沈南回再走近,寂珩聿抬手:“表妹,男女授受不亲,注意些距离。”
抬起的手,悄然被女郎柔软的手握住,青年长捷一颤,心脏骤然砰砰跳个不停,他张嘴欲说什么,手便被按在了柱子后。
女郎的个子只到了他脖颈前,甚至矮了些他,媚眼如丝的眼眸噙着笑意:“我自然是相信表兄的,现在只此你我二人,不谈他人,谈你我之间之事。”
隐匿在暗处的竹一,惊愕瞪大眼,主子有多面,非常能迷惑人,但他不知这么能装的,外人面前光风霁月,翩翩公子,但嘴毒,而身为暗卫的他们才知主子的另一面。
方才那副惊慌不已被那个叫孟染歌的侍女吓到的模样,演绎十足,连他差点都信了。
不过主子对那所谓的能将一座城夷为平地的武器不感兴趣吗?
就这么将人逐出府了?
竹一实在猜不透寂珩聿的用意。
“表…表妹,你想做什么?”寂珩聿开口的话都结巴了起来,眼中是惊色的,“你别…男女授受不亲,不要越界,待你我……”
沈南回忽然凑近,娇艳欲滴的唇瓣似要贴上来似的,寂珩聿瞳孔一缩,本能反应应该是将人推开,但不知为何,他竟不想避开,心中还有丝隐隐的期待。
耳畔是女郎疑惑的声音:“表兄,你闭眼做什么?”
寂珩聿睁眼,此时完全不知自己脸色如同晚霞招眼,只觉得耳尖的温度不受控制,低喃出声:“该是我…问表妹你想做什么?”
“你此举……”
意有所指二人之间只隔了一个手掌的距离,因如此近的原因,他嗅到了一股女郎身上的淡香,似是萼绿君的香味。
沈南回将从他发梢上的一片叶子拿到他眼前:“表兄头上有一片树叶。”
寂珩聿哑然,莫名的窘态袭上心头,他低咳一声:“原来如此。”
沈南回捏着那片叶子退开些距离,眉眼含着浅笑:“不然表兄以为?”
未待他出声,沈南回意味深长:“哦,表兄难不成以为我要轻薄于你?”
寂珩聿神色恢复如常:“并非,是表妹想多了,我只是被你方才的行为吓到了。”
沈南回便这么看着他,笑着没有说话,那眼神仿佛看透了他似的,这让寂珩聿更加窘迫。
他强行转移话题:“雨停了,表妹该回去了,一直待在我这,实在不妥。”
都没给沈南回开口的机会,寂珩聿就喊来了石七,拿了油纸伞,递给了沈南回,不容置疑地将人送到门口。
沈南回撑着伞,回眸看了眼,眼底笑意闪现。
回了书房的寂珩聿,走路都有些局促慌忙,他暗骂自己没出息,上辈子好歹也是活了三十多载的宣祈帝,怎么这般有些招架不住。
小姑娘在他跟前就是个晚辈,他不可能生出什么心思。
到了如今,他心里对这多出来表妹的杀意已经淡去不少了,而今仍旧没有摸清楚,为何下不了手的原因。
思忖一瞬,寂珩聿便摒弃脑海乱七八糟的思绪,他觉得不能在此下去,向来对女色不感兴趣的,怎会因一人而有所动摇?
不能让他的大业有所影响,日后还是与小姑娘保持些距离,断了小姑娘的心思,万不能让她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