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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筱棠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转向高铭泽,喉咙里像塞着碎玻璃。
“铭泽……求你……”
刀叉碰撞餐盘的声音格外刺耳。
高铭泽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时顺手整理袖扣:“芷柔说得对,你该学学怎么控制情绪。”
他走到她面前,指尖抬起她下巴,看似温柔的动作里藏着警告。
“叔叔的医疗费,还要不要我继续承担?”
宴会厅的空调突然变得刺骨。
段筱棠想起父亲病历本上“尿毒症晚期”的诊断,想起高铭泽第一次来医院时,在病房外打电话的声音:“这种无底洞,养着有什么意思?”
原来从那时起,他的“照顾”就标好了价格。
夏芷柔的笑声混着手机震动声传来。
段筱棠看见屏幕上跳动的“急救室”三个字,终于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
她猛地推开夏芷柔,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打滑,却被高铭泽一把拽进怀里。
他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带着红酒的腥甜。
“闹够了吗?”
“今天来的都是我的朋友,你想让我被笑话成连女朋友是个都管不好的废物?”
手机从掌心滑落时,段筱棠听见那边传来医生的叹息。
她想起上周和父亲视频时,老人强撑着笑说:“丫头别担心,爸爸马上就要出院了,到时候就能看到你和铭泽结婚那天。
此刻墙上的鎏金时钟指向00:17,她终究是没赶上。
夏芷柔捡起手机,扫了眼屏幕后轻笑:“已经走了啊?那正好,陪我们切蛋糕吧。”
她打了个响指,服务生推来三层高的奶油蛋糕,烛光映得她妆容妖冶。
“铭泽,快给筱棠涂口红,她脸色太难看了。”
段筱棠看着高铭泽掏出Dior999,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可能还在等她。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发现流不出半滴血——原来心死的时候,连疼痛都要排队。
段筱棠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再说一次,让开。”
高铭泽的手顿在半空,忽然笑了:“你能去哪?你的工作,你爸的医保,哪样离得开我?”
他捏住她下巴,强行将口红涂在她苍白的唇上。
“乖乖当我的装饰品,别让我后悔救你全家。”
宴会厅的钟声突然响起。
段筱棠盯着蛋糕上跳动的烛光,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冒雨给她买生日蛋糕,摔断了自行车链条,却把奶油蛋糕举得高高的,说“丫头不能没有生日”。
此刻她伸出手,任由指尖戳进滚烫的烛火。
“啊!”夏芷柔的尖叫刺破耳膜。
高铭泽猛地松手,段筱棠趁机抓起桌上的红酒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砸向墙面。
勃艮第红酒如鲜血般飞溅,她踩着碎玻璃走向大门,听见高铭泽在身后怒吼:“段筱棠!你敢走出这个门!”
“那么我将让你生不如死!”
她转身时,口红混着血泪在脸上画出诡异的笑。
“我敢。”
“从今天起,你给的脏钱,我一分都不会再要。”
门外暴雨倾盆。
段筱棠冲进雨里,任由雨水冲刷脸上的残妆。
手机在此时再次震动,是医院发来的短信:“很遗憾,患者于00:15抢救无效。临终前攥着女儿的照片,一直说‘对不起’。”
她滑坐在路边,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