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黑风高时。
袁舒月抱着熟睡的孩子,斜靠着窗户,静静地看着乡间小道,柳眉紧锁,心事儿重重:
“我到底该怎么做…”
她考虑了一整天,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只要一想到王麻子那恶心人的嘴脸,浑身直打哆嗦。
院外
李国梁夫妇抱着李雯雯,静静坐在地上,这两天,三人忙活了一天一夜,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十分狼狈。
可看着手中用汗水换来那少之又少的零碎钱,心痛鼻子酸,老泪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
“雯雯,要不,跟你嫂子一起逃走吧?
这钱,我们是还不起了呀!”
黄秋梅咬着干裂的嘴唇,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心疼,不舍。
李国梁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转身,将手中些许零钱,用力塞进了李雯雯的手里。
一切的祸都是李铮那畜生闯下的,跟闺女,儿媳妇没关系,有他们二老留下来抵命,够了。
“爹,娘,我跟嫂子走了,你们怎么办呀?”
李雯雯抹着泪花子,长这么大,她甚至连镇上都没有去过,离开了家,不知道该去哪生活。
父母含辛茹苦的把自己养大,她真的舍不得。
“随便去哪,只要能活下去就行,留下来,就是个死呀。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呀!”
李国梁夫妇相视一眼,硬生生的将李雯雯拉了起来,指着门口整理好的包裹,冲屋子里喊了一嗓子:
“舒月呀,路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是我老李家对不起你们娘俩。
听话,快带着雯雯跟孩子,逃命去吧!”
包裹里装着家里所有的口粮,这两天,李国梁夫妇早就考虑清楚了。
自己死了不要紧,最起码,李家没有断子绝孙。
“爹,娘…我”
袁舒月抱着孩子,含着眼泪,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家三口在院子里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之所以还没有带着孩子离开,不全是为了李铮,而是放心不下年迈的公婆。
这些年,李铮在外吃喝嫖赌,从未把这里当过家,要不是公婆累死累活的做工,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好了,丫头,爹娘知道你心地善良,放心不下我们老两口。
可这事儿,一点也不怪你,都是我们俩没把儿子教好,这才坑害了你呀。
我们老两口要是不留下担着,你跟孩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太平日子过。
快走吧!”
李国梁转身看了一眼门外,再次催促着。
刚才村长六叔也来过,说是回去尽量筹钱,可村民们都是做工赚工分的,家家都是一个样子。
债目太大,任谁来了都没有办法。
树挪死,人挪活,大活人,咋能叫尿给憋死呀。
“爹,娘…”
袁舒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黄秋梅伸手拉出了屋子:
“抱着孩子带上小妹,赶紧走。
记着,走后山小路跑过镇子,天没亮,千万别下山。”
说话间,李国梁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上来也帮忙把袁舒月往外推搡。
“爹,娘,要是这事儿,过去了,我会带着豆豆回来为你们二老,养老送终的…”
袁舒月吊着泪花子,哭着开口。
李国梁夫妇鼻子刺痛,用力点着头,刚把两人推到门口,还未开门,就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坏笑声:
“快,你们几个把院子围起来,别让我的小舒月溜走了!”
声音刺骨,听得几人都慌了神,不由的束脚后退。
愣神间,院子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露出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
“怎么?
这是想跑路吗?幸亏老子过来的早,不然,到手的鸭,子,又特么溜了!
给老子围起来!”
王麻子咧着满口大黄牙,一进门,就直勾勾的盯着袁舒月乱看,一双鼠眼,从未闲着。
这一次,他不仅叫了把兄弟,还特意多带了十多个马仔,目的就是为了震慑这帮刁民。
今天,谁他么的敢帮忙,就弄谁,袁舒月他要定了。
十多个马仔们,齐刷刷涌进院子,将刚发幼苗的菜园子,踩踏的不成样子。
“你,你想干嘛?
再过来,我,我叫人了!”
李国梁伸出双臂,将一家人护在身后,浑浊的眼中,尽是惧意,当他满眼心疼的看向被践踏的菜园子时,心疼的直掉眼泪。
那可是他们一家人半年的口粮呀…
“干什么?
老东西,
咱们之前可说好了,就给两天时间,还老子二百七十块。
玛德还不起,人跟房子,都是老子的。
白纸黑字都在这!”
王麻子拿出之前跟李铮签下的赌约,不大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
“老东西,话给你撂这了,今天任谁过来说情,都没有用。
人,我们要定了!”
身后的几个把兄弟们,从进门开始,都跟饿狼一样,用独特的眼神,上下齐扫着袁舒月,脑海里浮想联翩。
“这…”
心里发虚的李国梁,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害怕之余,还不忘记摸向旁边的铁锨。
原本夫妻二人已经商量好,先送走儿媳妇跟闺女,再以死相逼的。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吭吭唧唧半天,来了一句:
“钱,我们这里有钱,只要你放了我儿媳妇跟闺女,我们就给你钱!”
都是老实人,也没啥文化,他能想到的,就这一个法子了。
“有钱?
你有钱?
玛德,骗鬼的吧?
赶紧让舒月过来伺候老子,只要把老子伺候舒服了,一切都好说。
否则,我他么弄残你,再当着你的面,好好羞辱她…”
王麻子提高腔呵斥,他不是傻子,这种鬼话,怎能骗得了他。
再说,设计坑害李铮,就是为了得到袁舒月。
费尽心思布局,怎么能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你,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我也把话撂这了,要是敢硬来,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跟你们斗到底!”
被逼到绝路的李国梁,心一横,干脆抓起了旁边的铁锨。
会意的黄秋梅,也知道今天这个坎过不去了,当即冲进厨房,拿着老旧的菜刀冲了出来。
见两人当场耍横,王麻子脸上的冷笑,逐渐僵住,同时抽出腰间匕首,冲老两口啐了口唾沫:
“好呀,两个老不死的东西,敢跟老子耍横。
今天,我他么就先打残你们,再当着你们的面,弄…她!”
“给我上!”
王麻子话音未落,几个把兄弟都纷纷朝着李国梁夫妇围了上去。
“啊!”
袁舒月跟李雯雯,当场就被吓哭了,浑身抖成了筛子,站都站不稳。
“这叫声,真特么勾魂呀,老子喜欢。
就是不知道,一会做那事儿的时候,叫的有没这声音大呀!”
王麻子伸出舌头,扫了一圈嘴唇,如渴望繁殖的蛤蟆一般,奔袁着舒月而去。
“敢动我家人一根汗毛,我他么杀你们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