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这个地方，未出嫁的女孩子是不被允许上桌的。
一般都是谁给这女孩子扔个小馍馍，让她到厨房或者角落里吃。
尹骄余也没例外。
她躲在厨房里，一边小口小口啃着玉米馍馍，一边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来，耀祖，还好妈屋子里还有一只熏鸡，要不我儿子就要被那个贱蹄子饿坏了。”
“哇，好香。”
不知过了多久，谈话声越来越小，等到月亮西移时，屋子里终于寂静了。
尹骄余这才爬了起来。
她试探性地敲了敲主屋的门：“爸，妈，耀祖？”
没有声音。
都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尹骄余浑身血液沸腾起来。她轻轻开门进去，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布袋，把厨房和桌上的馍馍全都放了进去。
耀祖爬在桌上睡了，手里还不忘捏着鸡腿。
菜盆里的白菜却才少了三分之一不到。
这一家人太过于挑食，想来也知道吃的不多，恐怕没睡多久就会醒了。尹骄余索性给每个人嘴里都塞了一片“睡觉药”。
然后她把桌上剩下的熏鸡和耀祖手里没来得及啃的鸡腿都包进油纸，放进布袋里。
她又把全家都搜刮了一遍，终于趁着夜色浓倦偷偷摸出了门。
听杨睿说，汤家祖上就富足，所以不用担心汤家此时还没出现的问题。
只是山路崎岖复杂，她没有林湘姨的记忆，怎么才能走出去呢？
一辆自行车从后边驶来，在她身边停下：“盼娣丫头，在这做什么呢？”
是一个老头，顶着个像是狐狸形状的脑袋。
老天，这里没有一个人长着正常人样吗？
所幸尹骄余早已想好理由，露出个笑来：“爷爷，我爹妈让我出去找地方打工，给弟弟娶媳妇，可是我忘了怎么出去了你能给我指条路吗？”
“打工？你不是要和俺们林湘成亲吗？”
坏了。
这人可能是林湘的什么长辈。
尹骄余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还是强笑着，大脑飞速运转着：“这不是离婚期还有些日子吗，我爹妈就想让我趁这个时候多赚点。”
“哎，你爹妈也是的，马上成亲了让你打什么工。”老头连连摆手，“真是不像话，你还得留着身子骨给俺们林家生大胖小子哩，你等着，俺去和你爹妈说！”
“哎，不——不用了吧。”尹骄余额头沁出冷汗，“他们已经睡下了。”
她思绪一转：“爷爷，你别和他们讲，其实我也有点私心……”
她故作娇羞道：“悄悄和你说，我出去打工赚的钱不会都给弟弟的，想自己留点，补贴补贴以后我和林湘的小家……”
老头眯起眼睛：“当真？你能藏下钱来？”
“当然。”
就在尹骄余以为老头要相信的时候，他突然冷笑一声：“盼娣丫头，我老头人老但还没糊涂，你不会是想跑吧？”
尹骄余像是被谁打了一闷棍，瞬间僵住。
“这村子里想跑出去的女娃娃太多了，你骗不了我老头子。”老头说，“而且就离婚期的这几天，你能赚几个钱，我们老林家在乎吗？”
尹骄余咬咬牙：“爷爷，你要是实在不信我，我可以先和林湘同房再出去。”
她直接爬上老头的自行车后座：“你现在就载我去找林湘！”
见尹骄余都这样说了，老头的表情才松动些。
他脚一登，自行车摇摇晃晃地跑起来。
尹骄余攥紧口袋里的“睡觉药”。
她都想好了，待会儿她就去喂给林湘，等林湘醒了，就说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任谁也不会怀疑的。
自行车在一处还算大的宅子前停下。
林家在此地，算是条件不错的。
宅子里灯火通明，老头打开门，一边往里推车，一边朝里面喊道：“乖孙，快看爷爷给你带谁回来了！”
屋子里没人应声，老头又嚎了一嗓子：“乖孙，快出来，我带你媳妇来了！”
北侧的一扇门被“啪”的一声打开，走出一个冷着脸的男人。
黑暗里，尹骄余努力辨别了一下这人，发现他居然是人头！
谢天谢地，终于有个正常人了！
那人缓缓走近，周身的气质让尹骄余感到一阵熟悉。
“我不用媳妇。”他冷声道。
“傻小子，你还没试过媳妇的好吧，你媳妇今晚要和你同房哩。”
男人终于走近了。
在看到尹骄余面容时，他眼里划过一丝惊讶。
尹骄余也差点激动得哭出来。
果然是闻续引。
找到他了。
见到队友的喜悦感袭来，尹骄余没忍住，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
“这都等不及了，行了，你和你媳妇好好去房间里说话吧。”老头乐得合不拢嘴，直把两个人往屋里推。
门一关上，尹骄余就没忍住落下泪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多怪物啊。”
“怪物？”
“你看不见吗，刚刚那个，你爷爷不就是吗？”尹骄余比划着尖耳朵的形状。
“是什么，那不就是个普通老头？”闻续引皱眉。
他看不见老头是狐狸头？
“倒是你，怎么长着个牛头，你没开口之前我都没认出你来。”
什么？
尹骄余瞬间摸上自己的脑袋。
圆的，皮肤光滑，确实是自己的人脑袋没错。
“哪里是牛头了？”尹骄余撇撇嘴。
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她能看到林老头的狐狸脑袋，闻续引却看不见，同样的，她看到的黄鼠狼脑袋，秃鹫脑袋，会不会在闻续引眼中都是正常的人样？
那为什么她眼中正常的自己在闻续引眼中却变成了牛？
所以刚刚闻续引的震惊，也是因为看见了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
闻续引点头：“是牛头，这次真成牛马了。”
“……”
尹骄余转过头去：“别管这个了，我们快想个办法脱离这里。”
“没有办法，只能完成任务。”闻续引说，“我的任务就是完成林湘的人生轨迹，也幸好林湘死的早。”
“我是要达成林湘姨最后的结局。”尹骄余说，“所以我计划提早去汤家，直接走后面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