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羞耻、愤怒、还有一丝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离他远点。
但他比我快一步,再次蹲下身,这次,他的语气似乎柔和了一点点。
“伤口很疼?”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没地方去?”
我还是不说话。
他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真是……惨得够可以的。”
然后,他做了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决定。
“带她走。”
他对老王说。
“啊?”
老王愣了一下,“季总,这……”
“带回云溪别墅。”
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云溪别墅?
那是什么地方?
我心里警铃大作。
他想干什么?
“我不去!”
我用尽力气喊道,“你放开我!
我不认识你!”
男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下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他说,“一,跟我走,我给你地方住,给你治伤。
二,留在这里,继续等着被车撞,或者冻死、饿死。”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压力。
“选吧。”
我看着他,又看看周围冰冷、昏暗的街道。
寒风吹过,伤口又开始抽痛。
胃里空得发慌。
我还有选择吗?
好像没有了。
去一个陌生男人的家,很危险。
但留在这里,是死路一条。
我闭上眼,点了点头。
像是认命,又像是麻木。
老王上前,小心地把我扶起来。
碰到我胳膊的时候,我疼得“嘶”了一声。
那个叫季总的男人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外套很宽大,带着他身上那种清冷的松木和药味。
还有一丝……残留的体温。
我缩在外套里,被老王半扶半抱着,塞进了那辆豪华轿车的后座。
车子很稳,里面很暖和。
跟我刚才待的冰冷街道,完全是两个世界。
我靠在软软的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一片茫然。
这个男人,季凉川。
老王在路上,毕恭毕敬地喊了他这个名字。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带我走?
我不敢细想。
车子开了很久,驶离了市区,进入一片安静的别墅区。
最后在一栋看起来就很气派的别墅前停下。
老王扶我下车,季凉川已经先进去了。
别墅里灯火通明,装修是那种低调的奢华,但感觉很冷清,没什么人气。
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女佣迎了上来说道:“季先生,您回来了。”
季凉川嗯了一声,指了指我:“给她安排个房间,找个医生过来。”
女佣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惊讶,但很快掩饰过去,恭敬地应了声:“好的,先生。”
然后,她走到我面前,语气温和:“小姐,请跟我来。”
我跟着她上了二楼,走进一个宽敞的客房。
房间很大,比我之前租的那个小单间大了好几倍。
有独立的卫生间,软软的大床,干净的被褥。
“您先休息,医生很快就到。”
女佣说完,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我站在房间中央,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前一刻还在街头等死,下一刻就住进了这样的地方。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这里很安静,听不到城市的喧嚣。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季凉川,他到底图什么?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家庭医生提着药箱来了。
他仔细检查了我的伤口,重新给我消毒、上药、包扎。
“伤口有点感染,需要好好休养,注意清洁,不能沾水。”
医生叮嘱道,“我给你开点消炎药和止痛药。”
他动作很轻柔,比医院那个冷冰冰的护士好多了。
等医生走了,女佣又送来了干净的睡衣和一些洗漱用品。
“小姐,您饿不饿?
厨房做了点清淡的粥。”
我确实饿了。
从昨天手术后到现在,我几乎没吃东西。
女佣端来一碗温热的米粥,还有两个清淡的小菜。
我坐在床边,小口小口地喝着。
胃里暖和起来,身体似乎也有了点力气。
吃完东西,女佣收拾好碗筷就离开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躺在软软的大床上,盖着干净的被子。
身体是暖和的,心却还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