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楚星瑶离开后,苏玄翎没有再理会苏烬渊的挑衅,转身去药房取了几味疗伤的药。
“冰魄草、血蟾酥……”他口中喃喃自语,将几味能够止血生肌的药材迅速拢入袖中。
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却忽然听见廊外传来一阵嬉笑声。
“苏师兄,那个护卫真的去魔渊摘血色曼陀罗了?”一道带着几分惊讶的声音传入耳中。
苏玄翎呼吸猛地一滞,后背下意识地紧贴在石墙上,透过货架之间狭窄的缝隙,他看见苏烬渊正与几名女弟子站在外面交谈。
“那还有假?”苏烬渊嗤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轻蔑,“听说我要那个当聘礼,她二话不说地就去了。”
几个外门弟子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魔渊可是连元婴期修士都……”
“又不是我要她去的,她自己偏要去,怎么怪得了我呢?”
“那要是她真的摘回来了,师兄你岂不是要娶了她?”
“呸!”苏烬渊脸色一变,扬起手掌,狠狠将问话的弟子扇倒在地,“一个护卫而已,要不是长得有几分姿色,我才不会理她呢。”
说着,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腰间那块泫星阁的传讯玉佩,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浓浓的得意之色,“现在我可是被泫星阁的少主看上了,谁还会要个护卫啊?”
苏玄翎望着苏烬渊的背影,他无比想看看楚星瑶知道这一切的表情。
她若是知道自己在苏烬渊眼中不过是块用完即弃的垫脚石,该会露出怎样精彩绝伦的神色呢?
暮色四合,苏玄翎孤身一人,缓缓跪在母亲的坟前。
那座青玉碑上刻着“云氏天晏”四个字,岁月的侵蚀使得碑上的字迹变得斑驳不清,就如同记忆中父亲那坚毅的面容早已模糊。
“儿子要离开了。”他轻声低语,将一支新折的冰莲轻轻放在碑前,花瓣娇嫩,触地即碎,仿佛是他此刻破碎的心。
“但绝不会像您那样,把命葬送在薄情人手里。”
夜风呼啸而起,纸钱随风飞起,几点火星随风飘散,恰好落在他尚未痊愈的伤口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可他却仿若未觉,眼神中透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坚定。
三日后,苏母踹开苏玄翎的洞府门,大步踏入。
她手中攥着一个储物袋,狠狠砸在玉案上,震得案上的药瓶滚落一地。
“换上嫁衣,扶桑那边已经在催了。”苏母的声音急切,眼中看不到一丝母子之情,只有满满的厌烦。
苏玄翎抬眼,静静地看着这个迫不及待想把自己送走的母亲,嘴角微微弯起,勾勒出一抹自嘲的微笑。
他缓缓伸出手接过储物袋,然后,对着宗主缓缓点了点头。
待宗主走后,庭院里突然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响。
紧接着,一股血腥味涌入洞府。
苏玄翎走出,只见楚星瑶踉跄着撞在门框上,她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而他手中却紧紧攥着一朵血色曼陀罗。
“怎么伤成这样?”苏玄翎下意识地起身,想要上前查看,可是在目光触及她手上的那朵花时,僵在了原地。
她居然真的去魔渊摘那血色曼陀罗了?
“练功走火。”楚星瑶偏头,咳出一口带着腥味的鲜血,然后,迅速将花枝藏进袖中,“不劳大少爷费心。”
苏玄翎望着她颈侧那道狰狞的魔气灼痕,他突然很想笑。
“我要嫁去扶桑了。”他听见自己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往后你就是苏烬渊的……”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大少爷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楚星瑶突然打断他,脚步匆匆,转身欲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片曼陀罗花瓣悠悠飘落在他脚边。
他要去什么地方,苏玄翎自然清楚,只不过他已然心冷,不愿再凑上去让自己受伤了。
她想怎样就怎样吧,从今日起,他与她再无关系。
楚星瑶走后,苏玄翎在洞府内默默点起一把火,就让这不堪回首的过往,全都在这烈火中焚烧殆尽吧。
当洞府在烈焰中缓缓坍塌时,苏玄翎已站在飞舟的甲板上,俯视着脚下那茫茫云海。
他将楚星瑶遗落的那片血色曼陀罗花瓣轻轻碾碎,仿佛也将过去的一切,都碾碎在掌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