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陛下,末将愿意和清悦公主退婚,出使西夏,终生不归。”
大殿上,柳广皓昂首而立。
黑衣如墨,虽是少年,却染白头一点,深幽郁色遮眼。
虞帝心情复杂地盯着眼前的消瘦少年,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年轻将军。
年仅十八,就封狼居胥,杀得北境异族不敢南下牧马。
世人皆称他冠军侯,虞帝视他为帝国璧。
他有远大前程,本可名垂万古。
“朕不允。”
虞帝俯首,劝慰中甚至透着丝丝哀求。
“清悦娇蛮了些,但本性不坏……”
李清悦乃是虞帝最疼爱的小女儿。
从小和柳广皓指腹为婚。
年幼的她红着脸、怯生生地盯着他问。
“你就是我的郎君?”
只有五岁的柳广皓点头。
“是。”
因为这声允诺,他对她百般迁就,视为掌上明珠。
她喜欢看樱花,柳广皓便让洛阳一夜种满樱花树,落樱缤纷数十里。
她喜欢白玉石,柳广皓便拿出贴身的祖传玉佩给她玩耍,即使摔碎了也笑着安慰她没事。
直到那天,她将一个男戏怜带到他身边,跟他说。
“我喜欢他。”
柳广皓躬身一拜。
“异族未灭,何以为家?臣志收复失土,重整河山,还请陛下恩准。”
虞帝长叹一声。
“十日后,西夏使团入京,你可随行离开。届时退婚的诏书便会送到府上。”
柳广皓一揖到底。
“还请陛下为末将保密。”
虞帝脸上的复杂之意更浓,微微摆手,算是应允。
从大殿离开,柳广皓长舒一口气。
他爱了李清悦十八年,李清悦欺负了他十八年。
他以为爱,就是迁就。
可到头来他才发现,越是迁就,李清悦就伤他越深。
幸好,这样的日子终于要结束。
回到柳家,下人迎了上来,支支吾吾。
没等他发问,就听到屋内传来李清悦的笑声。
“谭郎,你的戏唱的真好。”
“我不仅戏唱的好,手指也灵巧的很呢,小人来给殿下按摩按摩。”
“嗯~好舒服~”
柳广皓眉头紧皱。
平时李清悦就不止一次将谭云召进公主府内厮混。
柳广皓每次劝阻,都被李清悦苛责辱骂。
谁曾想李清悦今日竟带着谭云登堂入室,在他的卧室之中无法无天!
他推开门,只见床榻上的谭云连忙起身,慌乱地穿衣服。
“成何体统!”
即使已经下定决心离开,放下李清悦,可当柳广皓看到这一幕时,还是免不了心中痛楚。
李清悦随意道:
“只是按摩而已,你不要多想。”
柳广皓冷笑。
“按摩按到床上去了?”
李清悦不耐地开口。
“广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进来之前要先禀报!你总是兵气难改,莽莽撞撞,何时才能和我的谭郎一样懂规矩?”
柳广皓压着怒意冷声道:
“这是我家。”
“那又如何?你都是我的人,本公主哪里去不得?”
李清悦冲谭云招手,谭云再度爬上床榻,为李清悦按揉起来。
她当着柳广皓的面,发出舒服的哼声。
“广皓,我和谭郎的婚事在即,你将柳府拿出来,当我和谭郎的婚房。我那公主府排场不够,你的柳府恢宏大气,正适合做驸马府。”
柳广皓笑了。
旋即静静地看着她。
“他是你的驸马,那我呢?”
“他是驸马,你是平夫,日后以兄弟相称。”
说到这,李清悦抬眸,带着命令的口吻。
“谭郎和你不同,他向来性子傲,你以后多让让他,他做大,你做小。”
“荒唐!”
柳广皓只觉得可笑。
“我堂堂冠军侯,给一个不知来历的戏怜作小?”
李清悦冷笑。
“冠军侯又如何?还不是我父王封赏给你的?若无我皇家垂恩,你以为能有今日的富贵荣华?”
她却不知,柳广皓一身功名,乃是他无数次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用命搏来的!
绝不是什么皇恩赏赐。
他摇头,对李清悦越发失望,冷冷道。
“出去。”
他即将离开,临走前不想和李清悦有任何纠缠。
李清悦皱眉。
“你又在闹什么?你再这样,我就与你退婚!”
这是她惯用的手段,每次柳广皓不合她心意时,她就会用退婚来拿捏柳广皓。
可让她意外的是,柳广皓这次却没有退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好。”
李清悦一怔,旋即戏谑道:
“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还玩这种争风吃醋的把戏,你以为欲擒故纵对我有效?”
争风吃醋?
柳广皓目光平静。
李清悦太小看他冠军侯,太小看他柳广皓了。
爱,他便争取,不爱,他便离开。
“十日后便是我和谭郎大婚之日,婚事由你亲自操办,不得有误!否则,你以后再也不必来找我!”
说完,李清悦便起身带着谭云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柳广皓心中轻声道:
“李清悦,十日后没有婚事,也没有我。”